九齡是何等忠直,不禁老淚縱橫,寫下一聯追憶並懺悔:“蜀道鈴聲,此際念公真晚矣;曲江風度,他年卜相孰如之!”
這會兒後悔已經來不及了,以後再任命宰相,沒有一個人及得上曲江公張九齡!張九齡生前,風度蘊藉,唐玄宗十分欣賞,每次要任官時總要問一句:“此人風度比張九齡如何呢?”
唐玄宗派使者去張九齡的故鄉韶州祭奠他,並厚賞了他的家人。此時距離張九齡去世已經滿十五年了,可見張九齡獨具慧眼,英明有決斷,做出了正確的政治預測,可以說是先知先覺。後世甚至有人神化了張九齡,說他很懂面相學。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這是一種世事洞明的學問;貧賤不移,富貴不淫,威武不屈,這是一種高風亮節的操守。唯有這種學問與操守才能鑄就流傳千古之一代名相。
廣東人眼中的韓愈:(1)
刺潮州政績卓著,但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大凡文官者,願以直諫死;武官者,寧為衛國而戰死。這是千古景仰的為官之道。
韓愈是一個標準的文官,淨諫官,他明明知道皇帝老子信佛,且鋪張浪費,花費大量人力、物力迎佛骨。如果他是一個不以社稷為重的庸官,他可以不理不睬,裝聾作啞,跟著皇帝老子去迎這“聖貨物”,照樣圖一頓豐盛的午餐。而他偏不!卻操起那杆狼毫,寫上“諫迎佛骨疏”,這一“疏”,皇帝老子惱火了,一腳就把他“疏”到了八千里外的廣東的潮州府。
於是,韓愈這五十幾的大把年齡“夕貶朝陽路八千”,歷盡了多少艱辛不待言。
大凡這當官的,尤其像韓愈這樣的大文豪,屬天上的“文曲星”,一輩子受些磨難是“自然的”。“天要降大任於人,必先勞其筋骨,磨其志”,而中國曆代的知識分子,大多都是“文身武骨”,都有一股牛脾氣,打不死,捶不扁。他被“踢”到潮州,他也就認了,“不就是到潮州唄”。於是他並不鬧情緒,而是明查暗訪,勵精圖治,僅僅八個月,興州學、驅鱷瘴、除時弊。把個潮州整治得到處書聲琅琅,歌舞昇平。於是人們不會忘記他。他走後,把潮州的江改名為韓江,把潮州的山改為韓山,於是令歷代人們都無限羨慕。“韓愈治潮八月,潮州山水皆姓韓”。
潮州人被人稱為“中國的猶太人”,腦子活,思維靈敏,看問題尖銳準確,因而那雙眼睛可說是廣東人最明亮的眼睛。歷代潮州人是怎樣看韓愈的呢?他們認為韓愈有“三賢”。
(一)
任人唯賢,有獨特眼光,看人準這是一賢。
為振興荒廢日久的州學,韓愈選中被稱為“潮州八賢之首”的趙德(當然韓愈選他時還沒評選“潮州八賢”,此乃後人所冠)。趙德乃潮州聞名的文人,飽讀詩書,天文地理無所不曉,韓愈早有所聞,韓愈後與他交為好友。兩人閒時便談文論詩。韓愈知他的功底,興州學非趙德莫屬。
明代《東里志》載:“唐憲宗十四年,貶刑部侍郎韓愈為潮州刺史”,“公命趙德為師,乃作《三字經》,以便初學誦習。至今東里童稚,初就塾師者,必莊誦之”。很清楚,為什麼韓愈在潮州僅八個月,州學就興起來了?原來趙德這老先生,極其聰明,他作了《三字經》,將歷代天文地理、聖賢故事盡編寫成三字句中,朗朗上口,易於熟記。於是整個潮州府裡,從城鎮到鄉村,先由私塾教師背誦,然後普及到童稚之中,一時潮州各地書聲琅琅,連三四歲孩童,都知道誰是孔子、誰是孟子。
韓愈調離潮州時,對趙德依依不捨,但那時的官員,不可在調離時隨意帶人走的。於是,他就把趙德編的《三字經》帶走了。後來在京城中流傳,再後來又流傳到中原一帶。而明末清初,由傳抄轉為刊刻廣泛發行的《三字經》,卻是由啟蒙讀物研究家王相註釋並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