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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在《七律二首•送瘟神》的小序裡寫道;讀六月三十日人民日報,餘江縣消滅了血吸蟲。浮想連翩,夜不能寐。微風拂熙,旭日臨窗。遙望南天,欣然命筆。這就是詩人在寫這首詩前的構思過程。

冰心在談到《一隻木屐》創作時說:“這篇文章寫好時有兩千多字,後來刪掉一千五百字,最後只剩下現在的八百字。”她解釋寫短的原因是因為她想把立意突出,材料環繞立意來組織。她說:“我竭力把思想集中在一點上,竭力把文章寫簡煉一些,不過最大的原因,還是我這個人不會寫長文章。”冰心當然不是不會寫長文章,她寫作有一個原則:文章要精緻練達,對文學,對讀者才有意義。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第三章·立意與構思(6)

《淺談寫作》彭城奔牛編寫

附;冰心的文章《一隻木屐》

淡金色的夕陽,像這條輪船一樣,懶洋洋地停在這一塊長方形的海水上。兩邊碼頭上倉庫的灰色大門,已經緊緊地關起了。一下午的嘈雜的人聲,已經寂靜了下來,只有乍起的晚風,在吹卷著碼頭上零亂的草繩和塵土。

我默默地倚伏在船欄上,周圍是一片的空虛——沉重,時間一分一分地過去,蒼茫的夜色,籠蓋了下來。

猛抬頭,我看見在離船不遠的水面上,飄著一隻木屐,它已被海水泡成黑褐色的了。它在搖動的波浪上,搖著、搖著,慢慢地往外移,彷彿要努力地搖到外面大海上去似的!

啊!我苦難中的朋友!你怎麼知道我要悄悄地離開?你又怎麼知道我心裡丟不下那些把你穿在腳下的朋友?你從岸上跳進海中,萬里迢迢地在船邊護送著我?

過去幾年的、在東京的苦悶不眠的夜晚——相伴我的只有瓦簷上的雨聲,紙窗外的月色,更多的是空虛——沉重的、黑黝黝的長夜;而每一個不眠的夜晚,我都聽到嘎達嘎達的木屐聲音,一陣一陣的從我樓前走過。這聲音,踏在石子路上,清空而又堅實;它不像我從前聽過的、引人憎恨的、北京東單操場上日本軍官的軍靴聲,也不像北京飯店的大廳上日本官員、紳士的皮鞋聲。這是日本勞動人民的、風裡雨裡寸步不離的、清空而又堅實的木屐的聲音……

我把雙手交叉起,枕在腦後,隨著一陣一陣的屐聲,在想象中從穿著木屐的雙腳,慢慢地向上看,我看到悲哀憔悴的穿著外褂、套著白罩衣的老人、老婦的臉;我看到痛苦憤怒的穿著工褲、披著蓑衣的工人、農民的臉;我看到憂鬱彷徨的戴著四角帽、穿著短裙的青年、少女的臉……這些臉,都是我白天在街頭巷尾不斷看到的,這時都匯合了起來,從我樓前嘎達嘎達地走過。

“苦難中的朋友!在這黑黝黝的長夜,希望在哪裡?你們這樣嘎達嘎達地往哪裡走呢?”在失眠的輾轉反側之中,我總是這樣痛苦地想。

但是魯迅的幾句話,也常常閃光似地刺進我黑暗的心頭,“我想:希望本無所謂有,也無所謂無的。這正如地上的路;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就這樣,這清空而又堅實的木屐聲音,一夜又一夜地、從我的亂石嶙峋的思路上踏過;一聲一聲、一步一步地替我踏出了一條堅實平坦的大道,把我從黑夜送到黎明!

事情過去十多年了,但是我還常常想起那日那時日本橫濱碼頭旁邊水上的那隻木屐。對於我,它象徵著日本勞動人民,也使我回憶起那幾年居留日本的一段生活,引起我許多複雜的情感。

從那日那時離開日本後,我又去過兩次。這時候,日本人民不但是我的苦難中的朋友,也是我的鬥爭中的朋友了,我心中的苦樂和十幾年前已大不相同。但是,當同去的人們,珍重地帶回了些與富士山或櫻花有關的紀念品的時候,我卻收集一些小小的、引人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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