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兒嗎?”
一句話出口,衛叔瀾愣在當場,瞬間,涕淚縱橫,交錯滿臉,面對骨肉親情,他最疼愛的小女兒,那樣深明大義的話,再也無法出口。他不怕死,卻只怕,從此陰陽兩隔,再也見不到她。
衛子君久久地望著那兩個身影,那是她的親生父母,是她這一生想用生命去呵護的人,她便是傾盡一切,失去一切,也不能失去他們。便是負了天下,負了所有人。
喉嚨哽住,她隱忍著欲洶湧而出的淚,轉頭望向南宮闕,目光灼灼,“南宮闕,這樣你可滿意?可否放了家慈?”
“不!還不滿意!”貢松貢贊沉沉地望著她,長劍指著衛叔瀾。“我要你親自過來為質,你過來,即放掉令慈。”
南宮闕面上重新浮現出那抹明媚的笑意,鋒利的劍尖直抵著穆小雅的後心,“只要你束手就擒,當年殺父之仇可不報在令尊身上。”
“好!”她毫不猶疑的應聲,就欲驅馬上前。那一刻,雪原颳起了一陣勁風,飛舞的雪碎打在她的臉上,衣袍飛揚,冷月般的面龐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風——”賀魯衝出來,緊緊地拉住她的衣角。
“賀魯,放手。”說了兩聲見他依然緊扯不放,衛子君只好去掰他的手掌,卻是無論如何也掰不開。
“風——讓我去,我替你去。”賀魯急切地望著她,眸中滿是失去的恐懼。
衛子君心底一柔,伸出長指扶上了他的臉,她溫柔地望著他,眸光晶瑩,“賀魯聽話,放手,我去了可以逃回了,你去,不一定了。再說,他們不要你。”然後她毅然扣上了他的脈門,將他推向身後。
“衛子君——你給我站在那裡——”穆小雅厲聲呵斥。
“子君——不要過來——不要落入他們的手,他們會欺負你!”衛叔瀾急得大喊,他不能讓她過來,她不是男子,她是女兒身啊,若是給他們發現她的身份……
衛叔瀾心急如焚,一股巨大的力量迸發出來,那是父愛激發出來的力量,因著那股力量,他居然衝破了穴道。他繃開身上的繩索,轉身抽出一個黑衣人的劍向著南宮闕刺去,想不到他的突然反抗,貢松貢讚的長劍本能刺了過來,沒料到衛叔瀾沒有躲避,仍是執著地將劍尖送向南宮闕的咽喉,但是那柄長劍,卻直直沒入衛叔瀾的後心。這一切的發生,只是瞬間。
“不——”一聲痛徹心扉的呼喊。世界好似暗了下來。凜冽的風吹過雪原,那個撲倒的身影慢慢、慢慢地撲向雪地,在撲倒的一刻,他轉臉深深地望向他的小女兒。那一刻,天地翻轉,狂舞的血液瀰漫成銳利蜿蜒的小蛇,刺入了心頭,撕裂了心扉。眼見他望著她直直倒在地上,透心徹骨的悲痛令衛子君麻木得失去了反應。她忘記了衝上去,忘記了哭泣,忘記了叫喊,眼前浮現的,都是與父親一起相處的細節,他馱著她滿地的爬,他給她削的寶劍,他佈滿厚繭的大手,他給她買過的兩件衣衫——她記得,她不喜歡那衣衫,發脾氣讓他換掉,他就拿了你衣衫去換……買過兩次,兩次都換掉……
淚,終於懂得落了下來。
穆小雅望著倒地的那個男子,那個她深愛的男子,撲倒在她的腳邊,沒有哭泣,她捨不得拋下子君,可是,她不能讓她來換下她,那樣她會受到凌辱,“子君——娘不拖累你,娘絕不會讓你落入敵手,記得,給爹孃報仇——”穆小雅身軀用力向後靠去,鋒利的長劍瞬間刺穿了身軀。
“娘——”這一聲嘶喊用盡了一生的力氣。
天地間萬物都在崩潰瓦解,一切都化為烏有。
有凜冽的風鳴咽著吹過雪原,天邊的斜陽似血,漸漸沉去,風煙瀰漫了天際,無盡的嘯聲,似沉痛的哭泣。
為什麼——為什麼——既然要拿走這一切,當初為什麼又要給她,既然給了她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