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是向帝修反發起總攻的幾艘航空母艦!現在,你們該明白我把你們這
些年輕人放在這崗位的重要意義了吧?”
我耳朵聽著洪泰嶽的豪言壯語,眼睛卻一直盯著金龍。幾經轉世之後,我與
他的父子關係,逐漸淡化成一種記憶,如同譜牒上模糊的字跡。洪泰嶽的話如同
峻猛的興奮劑,刺激著金龍的大腦,使他心跳血熱,使他摩拳擦掌。他搓著手走
到洪泰嶽面前,腮上那兩條肌肉習慣性地抽動著,帶動著那兩輪又薄又大的耳朵
微微顫抖,我知道這是他發表長篇大論的前兆,但這次他沒有發表長篇大論——
人生路上的挫折顯然使這傢伙成熟了——他從洪泰嶽手裡將我接了過去,緊緊地
抱在胸前,使我親切地感到了他那顆野心瘋狂跳動,他低下頭在我耳朵上吻了一
下——這一吻,在日後的典型材料中,被拔高成養豬模範藍金龍先進事蹟中的一
個重要細節:為了搶救初生下來的窒息小豬,藍金龍對小豬施行了口對口人工呼
吸,使幾乎死定了的、遍體紫疳的小豬重獲生命,併發出吱吱的叫聲,小豬得救
了,但藍金龍卻因為過分疲倦而昏倒在豬棚裡——斬釘截鐵般地說:“洪書記,
從今之後,公豬就是我的爹,母豬就是我的娘!”
“這就對了!”洪泰嶽欣喜地說,“我們需要的就是能把集體的豬當成爹孃
伺候的青年。”
第二十二章豬十六獨佔母豬|乳白杏兒榮任飼養員
儘管這些狂熱的人,賦予了豬那麼多光輝燦爛的意義,但豬畢竟還是豬。不
管他們對我施以何等的厚愛,我還是決定以絕食來終結為豬的一生。我要去面見
閻王,大鬧公堂,爭取做人的權利,獲得體面的再生。
他們把我抱回豬棚裡時,那頭老母豬已經躺在一攤碎草上,四腿伸展,肚腹
前緊密地擠著一排小豬。每個小豬叼著一個奶頭,發瘋般地吮吸,發出呱唧呱唧
聲響。那幾只沒有搶佔到奶頭的小豬,焦急地尖叫著,從吃奶小豬的縫隙裡,死
命地往裡鑽。有的小豬鑽進去,有的小豬被擠出來,有的爬到母豬的肚子上,跳
著腳尖叫。母豬閉著眼睛,哼哼著,那樣子讓我感到可憐又感到可憎。
金龍把我交到互助的手裡,彎下腰,把一隻正在吃奶的小豬拖了出來。那小
傢伙的嘴巴把母豬的奶頭抻得像一根猴皮筋一樣。空出來的奶頭立即就被另一頭
小豬噙在嘴裡。
金龍將那些霸住奶頭死不放的傢伙一個個拖出來,放到圈牆的外邊——這些
傢伙在外邊哭鬧不止,用尚不流暢的語言罵著人——母豬的肚腹前,只留下十隻
小豬,餘出兩隻有效奶頭。它們已經被其他的小豬嚼得腫脹發紅,看到它們的樣
子我就感到噁心。金龍把我從互助懷裡接過去,將我放在母豬腹前。我緊緊地閉
上了眼睛,耳邊,那些令我感到恥辱的兄弟姐妹們嘴裡發出的噬咂聲使我的腸胃
攪動,欲嘔無物。我說過,我要死,我絕不能把那骯髒的豬奶子噙進嘴巴。我知
道,一旦噙住畜類的奶頭,身上的人性就會喪失多半,就不可救藥地滑進畜類的
深淵。只要噙住了母豬的奶頭,我就會被豬性擒獲,豬的性情,豬的愛好,豬的
慾望便會隨著|乳汁灌注到我的血液裡,使我成為一頭僅僅是殘存著一點人類記憶
的豬,完成這次骯髒、恥辱的輪迴。
“吃啊,吃啊!”金龍託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