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新地,一片蠻荒山脈之中。
身披獸袍的元道空蹲下身子,緩緩撫摸著眼前地面上一條肉眼可見的山間小徑:“這樣的地方,居然還會有什麼人生活在這裡嗎?”
站起身來舉目四望,他在這裡看到了很多人類活動的痕跡,包括路邊被砍伐的樹木和人為清理出來的小徑。
如今的元道空,已經徹底修煉到了超品巔峰的地步,只差一道超離線緣了。
但他卻連頭都不敢冒。
昔日的翩翩君子,上古聖皇最寵愛的幼子,如今不僅失去了錦衣玉食的生活,和將自己當做神來服務的族人,也失去了曾經的驕縱之心。
因為長時間奔走在烈日之下,導致原本白皙的面板被曬得微黑,身上不再是錦衣華服,而是粗糙原始的獸皮衣。
身上的鬚髮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打理,看起來顯得很是落魄和凌亂。
若是不看神魂和生命氣息,誰也無法將他與多年前那個溫潤如玉的聖皇幼子聯絡在一起。
為了躲避林墨有可能的追殺和監視,他很少現身於人前,很少去那些人口繁多氣象繁華的城鎮,一直生活在野外,在危險密佈的大荒中默默磨礪自己的道行。
只偶爾路過一些人口稀少的部落或村子,從中得到一些早已過時的訊息和其他一些必需品。
沿著這條小徑一直往前走,元道空忍不住回想起自己在路過上一個部落時得到的訊息。
“上界天驕,體內擁有無缺的大道法則,天生便比我們這些出生在下界的生靈強大和高貴嗎?”
想到這些令人憤怒的言論逐漸被奉為真理,元道空心中除了自嘲之外就是無力感了。
他就算憤怒,那又有什麼用呢?
如今他成了一個藏頭露尾,躲在陰溝裡的鼠輩,連面都不敢露。
連直面敵人的勇氣都沒有。
難道他還能跑到那一個又一個剛剛被建立起來的不朽道統門前叫囂開戰,用實實在在的戰績為九龍界眾生說話嗎?
不,他不敢,他沒有這個勇氣!
“上界生靈天生便擁有完美無缺的大道”這個說法實在太洗腦了,不僅震懾住了水生,就連見多識廣的元道空也被震懾住了。
一項又一項的戰績不停轟擊他的心神,讓他對自己都沒有了信心。
他覺得,哪怕對手比他低一個大境界,自己都未必能夠獲得勝利。
這種未戰先怯的心理,讓他感到極是惱怒和不甘:“今時今日,我也終於能夠理解某些草民的想法,知道投胎是多麼重要的一門技術活了……”
元道空苦笑自嘲。
以前只有別人嫉妒和羨慕他的份,畢竟他是元皇幼子,天資驚人,從小受盡寵愛。
還沒有像如今這般,如此羨慕其他人的出身。
“就是我不是九龍界的人,而是出生在恆沙界的話……”元道空忍不住像一些無能的人一樣,開始暢想這種不存在的可能性。
“不過如果是那個人的話,倒也未必會讓那些所謂的上界天驕繼續逞兇……哪怕是有同境界的上界強者下來,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
“只是為什麼他不出手呢?為什麼這麼多年來慢慢失去了他的訊息?”
“難道當年那一戰之後,他其實也受了重傷嗎?”想到林墨,元道空心中就被一片陰霾籠罩。
哪怕心中蠢蠢欲動,也不敢有任何行動。
就這麼胡思亂想著,他順著這條小路,一路來到了一座隱藏在蒼茫山脈中的小山村前。
村口,一圈圈青石堆積,形成一個圈,圈中是一株殘柳,似乎曾被雷劈過,滿身焦痕,只有那青翠碧綠的唯一一節柳條展現著勃勃生機,顯示這株柳樹並沒有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