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瑾解開衣衫,好像又故意在為難人家郎中,況且,也恐叫人笑話了去。
這樣想著,綠凝便壓下了火氣,走上前去,替洛瑾解衣。
洛瑾的臉龐近在眼前,他身上散發出專屬於他的氣息,混合著鮮血的味道充斥著綠凝的鼻翼。綠凝平時亦喜狩獵,並不怕血,卻不知為何,心下因這血氣而微動。
修長的頸子,均勻好看的鎖骨,寬闊的肩膀,身上每一處的肌膚都充滿了力量。結實的胸膛上傷痕累累,每一處,都曾像這樣流過血的罷?而那道傷口,比綠凝想象中的還要長些,鮮血流出,卻未曾聽得洛瑾喊過半聲的痛。這張有如海洋般沉穩的面容,眉目安靜泰然,洛瑾,他沒有普通武將身上那種粗獷與野蠻,而是有著他獨有的睿智與儒雅。力量與優雅複雜的融合著,給了他與眾不同的氣質,令綠凝迷惑。
“不疼麼?”話一出口,綠凝竟被自己嚇了一跳。如何竟會問出這樣的話來?可是……在擔心他了?
“無礙。”洛瑾低聲道,黑眸微動,抬起,望了綠凝一眼。
四目相對,卻又匆匆地錯開了,兩個人的臉上,都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紅。
“夫人,夫人……”那瘦小的小老兒清了清嗓子,道,“夫人,且待小人將侯爺的傷包了,且時,自就會不疼了。”
老郎中的話讓綠凝一下子回過神來,她急忙拿了洛瑾的衣裳,退離了開去,臉不由得更加的紅了。
“夫人,且把衣裳交給老奴吧。”那丁伯經歷無數風雨,如何不知道這對小夫妻的曖昧情愫?當下亦忍住笑意,躬身上前,接過了那件沾了血的衣裳。
“啊,好,給。”綠凝急忙將手中的衣裳遞與了丁伯,恍恍惚惚地,亦不知自己是應該坐下,還是應當站在這裡。於是便兀自在地上站著,感受自己的臉頰熾熱,恨不能敞開門窗,讓風湧進來,清涼一下。
“侯爺,小人要替您上藥了,您可仔細著點疼。”正恍惚著,卻聽得那小老兒對洛瑾說道。
綠凝看過去,但見那小老兒已然替洛瑾洗了傷口,滿桌都是浸著血的布,而此時他手中持著一隻手掌大小的白色瓶子,作勢便要倒在洛瑾的胳膊上。
“輕……輕一點罷?”縱然遲疑了一下,但綠凝仍忍不住地喚了一聲。
洛瑾與郎中都不由得轉過臉來看向了綠凝。
“無礙。”洛瑾淡然笑道。黑眸之中,掠過了一抹笑意,似是有幾分寬慰,亦是有幾分欣然。
“夫人的一片體貼之情小人自然明白,”那小老兒的臉上綻出笑容,使得他滿臉的皺紋都擠成了一團,“但此藥乃是生肌止血的良藥,總是會有一些疼痛。小人會輕輕替侯爺上藥,以減輕侯爺的疼痛。”
“如此,有勞了。”綠凝紅著臉,輕輕笑了笑。
親見著那白色的藥末灑在尚還流著鮮血的臂上,洛瑾輕輕咬了咬牙,閉上了眼睛。他的額上微微滲出了汗珠兒,卻並沒有見他發出半點聲響,綠凝卻不由得攥緊了衣袖。
“侯爺果然是征戰無數的梟雄,”小老兒由衷地讚歎,“這藥是小人的祖傳秘藥,但初沾傷口之時最是易疼,換作是旁人,恐早就疼得喊了出來。而侯爺卻是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真真兒的叫小人佩服。”
洛瑾卻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任由郎中替他包了傷口。
這笑,有如清風拂過,淡然卻清爽,綠凝見了洛瑾的笑意,不覺間,便已然覺得心下放鬆了不少,緊攥的袖子亦也然鬆開了。然而鬆了袖子,綠凝卻赫然發現,自己的手心已然有了些汗水。
真個兒是,皇上不急,急了太監。
綠凝輕輕嘆息。
這邊小老兒收了藥匣,綠凝又喚丁伯拿了幾兩銀子,差人送了郎中出去。自有小丫頭捧來了乾淨的衣服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