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霍有聲,風起雲湧,雪片似的一團。而楊不敗手上海棠枝只是東一下,西一記,招式散漫,卻偏壓制了釘耙,讓朱悟能不得不回招補救。沒多時,就攻不了幾手,盡是招架了。
楊不敗勝卷在握,格格笑道:“朱老八,還是說了吧,你師兄都不見得是我對手,你怎麼行?”
朱悟能憤憤說道:“你欺負人,就不說!怎麼樣?反正我師兄都死了,你也打死我好了。”性子一發,那耙沒上沒下,沒頭沒腦,一頓亂鑿。
楊不敗皺眉,一時拿她沒法,眼一轉,又道:“你不說,也不要緊。我雖不知臭猴子的寶塔,你師父的法體在哪,我卻知道,你要不說你師兄的,就毀了你師父的。”
朱悟能神色慌亂,說道:“你敢!”她這人向來依賴性重,慌了之後,就是想著讓大師兄來幫忙。雖知人已死,但慣性使然,眼光撇過,不由自主,向一座寶塔瞧了瞧。這一來,讓楊不敗捉著破綻,笑道:“是那座麼!”身形一長,已經撲到了那座塔前。朱悟能大叫一聲,跟著撲過。我在旁則暗呼朱八戒果然太笨,禪宗竟讓她來做塔林護法,真是用人不淑。又想接應我的人,別也是她吧!這樣想著,那邊已經見了分曉,楊不敗合掌一劈,魔教“火焰刀”發出,未等朱悟能趕到,已將塔一分為二,顯出內裡,一具枯骨。骨軀瘦小,靠壁盤坐,頭骨上金燦燦的戴著道金箍。一瞧之下,頓時呆了。
朱悟能不及護塔,見骨梓暴露,又是一聲大叫。合身拜倒,哭道:“猴哥!猴哥!八戒無能,讓猴哥暴了法身!”
楊不敗伸手,摸著頭骨上那道金箍,呆呆地道:“真的,真的死了?!”
“當然死了,我猴哥要在,怎會讓你欺負我!”朱悟能以手捶地,哭得眼淚鼻涕齊流。“你就是不見棺材不死心,非要暴了屍骨,你才高興,是不是!”
楊不敗閉上眼,仰天長嘯,嘯聲清悅悽慘,好似失群孤雁,向天哀鳴。臉上,二行清淚終是滑落了下來。抱了屍骨,貼在臉旁,張著口,只是乾嚥,卻是哭不出來。森森白骨,襯著如花嬌容,竟有說不出的絕麗美豔,動人心魄。
良久,聽楊不敗道:“臭猴子,怎麼就死了?說好了,在天王宮說好了的,我要在千佛寺塔林海棠下,為你再奏一曲!你看,你看,你尋來的琴,種下的樹,都還在,都還在……”抱了枯骨,縱身石琴,手拍海棠,花落如雨。以花為媒,彈奏琴絃。身形繞著花雨,飛天而舞。琴音恰似海潮,在花瓣跳躍間流水般滾過。耳邊,歌聲清麗,唱道:“……舊約煙雲逝,勞燕各分飛,只恨一水隔天涯,不知相會在何時……”遠遠傳去,隨風飄逝。
白雪少年/朦朧劍客 37。千佛禪寺。琴破海棠無。夢死
這一陣縱情放歌,聞者皆悲。到了後來,石琴忽然斷絃,崩的一下,琴音效卡然而止,頓時間全場靜默。琴音一斷,那邊楊不敗舞姿便也停了,卻是橫身懸空,右足勾著海棠枝,左手抱著枯骨,右手撫在頭骨上,凝目注視,就這樣定住了不動。海棠花隨之失了依託,紛紛跌落,鋪了一地。整株海棠上花兒落盡,變得光禿禿的,奇形怪狀,偏又有另番鬼魅味道。襯著白骨夫人的靜美風韻,帶雨梨花般的面容,天地竟也失色。
過得片刻,驀地裡石琴石桌裂開,頹然跨下。緊接著楊不敗手一鬆,枯骨落地。朱悟能“啊喲”一聲,撲過來叫道:“妖精,你做什麼?”捧了屍骨閃到一邊。
楊不敗身姿一轉,盤坐於細枝上,手上舉起一樣東西,冷冷說道:“朱八,這是誰的手鍊?”
朱悟能抬頭看了,道:“這是我師兄手腕上的,快還來!”
“這件東西,怎會在你師兄手上?”楊不敗長髮披散,神色難看。我暗叫不妙,這手鍊明明是女子之物,出家人斷不會帶在手上,不是楊不敗的,又有誰會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