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師傅學一輩子秀女,做一輩子女紅,又出來做什麼?又進宮做什麼?”她說著,眼圈子微紅,水汪汪滿腔幽怨。
我大是不忍,說道:“好阿武,好姐姐,你倒是別哭,我一定再想法兒,帶了你出了那牢籠就是。”
武媚抬手,纖指輕彈,試了淚珠,道:“我服侍先帝直到最後,未了得了這麼個果兒,年輕輕的剃光了頭……”她說著又哽咽了,忙掏了手帕,掩了小口。
我伸手想揭了她頭上紗罩,被武媚抓著了手,說:“做什麼?”
“看看你的頭髮長了沒有?”我道,“年前我送的烏首藥,難道竟是無效。吐番松贊干布敢騙大唐,文成公主算是白嫁!”
武媚拍了拍我手,說道:“沒效怎麼樣?白嫁又怎樣?你能把文成搶回來?”
我微笑道:“搶就搶,不過要先看了你小腦袋上是否還寸草不生。”
武媚拿蔥指點了點我額頭,說道:“小強盜,算你狠!”又嘆道:“長是長了,不過跟往日相比,還是短了。”
我道:“給我看看。”說著又動手要揭頭紗。武媚抬手擱開,微惱道:“這兒是什麼地方,也動手動腳,無禮!”說著,忽又卟哧輕笑,“小壞蛋,給你看看也無妨。”說著,掀起頭紗,在伊斯蘭寺點起的燭火前'奇‘書‘網‘整。理。'提。供',露出新生的烏髮。
白雪少年/朦朧劍客 17。長安夜色濃。綰青絲。護花
望著武媚新生的青絲,我竟覺比往日更好,雖短了些,但俏皮的向外舒捲,倒也讓人耳目一新。而頭紗掀起後,面紗也隨之揭下,襯著瑤鼻朱唇,越發風姿明媚。
見我發呆,武媚又戴上紗巾,說道:“好了,看也看了,我這可該走了。”
我看了看天色,確是晚了,便道:“我送你。”
陪了武媚,走出禮拜堂,陸玉沉婉約的身影立在穆斯林拱門下,候著我們。見了武媚,並不言語,只微微一笑,便伴著我們出寺。我知陸玉沉向不多管閒事,也就不說明武媚的身份。倒是武媚不好意思,出寺後停步,對我說:“就此別了吧,不要送了。”
我道:“還是送你回家的好,近日多事,路上只怕有禁軍盤查。”武媚想了想,點頭不再多說。
長安街頭,夜色濛濛。陸玉沉指尖擦著了火折,點起一個小宮燈,黃黃一團,照著眼前幾步的光景。放眼長街,由於昨日的事變,夜色的長安行人稀疏。亭臺樓榭,霧溼風露,伴著花香,都浸入了靜止如水的月色,使長安顯出一種從未有過的純淨,清秀。
陸玉沉在前,舉著宮燈,行進中忽地停滯不前,武媚輕咦一聲:“怎麼了?”我轉目四顧,漢白玉橋下流水嘩嘩,除此萬物沉寂。
“噓,你聽……”陸玉沉側耳說道。
武媚細語:“什麼?”
我心上一動,說道:“這麼靜,連蟲子都不鳴叫,難道有殺手?”
陸玉沉反手握劍,氣運全身,髮絲飄浮,衣袂微蕩。驀地從街角陰影處,幾條人影閃出,身形如電,黑暗中刀光隱現。陸玉沉反手將宮燈橫插於腰間,長劍出手,身形如電,繞著圈子飛舞,快的令人眼花繚亂,已和殺人者們交上了手。刀光劍影,交錯紛亂,也不知有幾個人前來襲擊,我自問身手還未能達到陸玉沉這種速度,只能按著寶劍靜立,防護武媚。
交戰中陸玉沉叱道:“妖魔鬼道,也來長安放肆!”話音剛落,夜風中血腥飄揚,已然有人中劍死亡,從空翻跌。便於這時,長街一頭,蹄聲得得,一隊唐軍盔甲鮮明,刀槍錚錚,巡邏過來,見了這情景,領隊大喝:“什麼人敢在京師械鬥!”說話中暗器嗖嗖,刺者已向唐軍襲射。頓時呼號聲起,馬嘶人亂,“有刺客,有刺客!”紛亂間,屋頂樓簷,又縱出許多人影,投向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