闊的水域,與閣上看的景緻又不相同。慕容薇與夏蘭馨到了河邊時,將滿未滿的圓月灑在水上,倒映著滿天星光。
俯視著一片水光,慕容薇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唿。
那水面上不知何時,竟鋪滿了淺粉的河燈,燭光映照下,璀璨堪比天上的銀河。橋的這一頭,只有夏鈺之立在樹下,倜儻的臉上帶些懊惱的神情,嚮慕容薇遙遙一指橋的另一端:“寧王殿下在那頭等你。”
橋頭上立著塊斑駁的石碑,還保留著最初的印記。古樸蒼勁的篆書,不知是前朝哪位墨客的文筆,提寫著磅礴的“同心”二字。
是巧合,還是刻意,顧晨簫選在此處相見。連慕容薇這個當地人,只曉得橙園那棵古樹祈福,卻不曉得枕霞閣裡還有座橋名為“同心”。
“去吧,阿薇。幸福想要握在自己手裡十分不易,總要付出努力。一如青蓮臺的那一晚,我與三哥在橋的這頭等你。”夏蘭馨不曉得是想說慕容薇,還是想說自己自己的心際,向她露出鼓勵的神情。
橋的兩岸邊都點了硃紅色的燈籠,細若流蘇的穗頭輕柔地搖曳在風裡,似一聲聲低低的宛嘆。
緩緩向前幾步,立在如一泓彎波般鋪沉的拱橋上,慕容薇便能瞧見對岸的顧晨簫斜倚闌干,遠遠看著她走近,露出清醉無塵的笑容。
彈指輕笑,心有默契,剎那間便似是穿越了千年。
顧晨簫將手中長笛橫在唇間,清越的笛聲伴著月色傾瀉而出,比月色更加動人心絃。又如上元佳節那一夜,正是慕容薇最愛的《鳳凰于飛》。
今日慶生,慕容薇著了郭尚宮那日依著宮規送的衣衫,一襲茜素紅羅裙配著逶迤到地的銀製紗衫,黑髮御風,越發飄然似仙。
那笛聲也不似人間,婉轉而悠揚,嫋嫋飄散在夜空,聽得慕容薇熱血沸騰,不覺緩緩向前走去。
長長的河堤與水中的河燈相映,一地瓊華如水銀鋪洩,慕容薇與顧晨簫纖長的身影投射在橋頭的花陰下,被風簌簌吹動,唯有漫天芳華。
顧晨簫邊吹著笛子邊往前迎。長笛在手,纏綿的笛音似是訴說著他的心際,夜風吹起他衣袍的下襬,赤金的龍紋刺繡分外奪目,似要臨風御仙一般。
兩人相視而笑,彼此深情款款,卻又無須多言。
一如上元佳節那夜,慕容薇低低向後折下腰身,卻不曾壓制自己輕甜的歌聲。伴隨著歌聲的,是她舒展的臂膊緩緩而起,正是《鳳凰于飛》的起手勢。
顧晨簫的笛音似有默契,眨眼之間便合上了她的節奏,歌與笛、笛與舞,兩人之間天衣無縫。地老天荒的感情平緩而自然,便如同橋下的流水,細細而涓涓。
才識相思,便是寂寞難捱。
顧晨簫已然等不到八月間,遠在康南的他沒有一日不是煎熬。
只要一想到青蓮臺裡慕容薇送別自己,那白衣碧裙的清麗無限,顧晨簫一顆心早已飛越萬山千山。
那一日青蓮臺裡偷偷解下的荷包一直藏在袖中,每日都要摩挲幾遍,便似是又離著慕容薇更近一些。
端午那夜,睹月思人,顧晨簫恍然間便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遣人送出信件後,顧晨忽然做了大膽的決定,想要勇敢追隨自己的心意。
顧晨簫這些年最欽佩父皇的地方,便是父皇當年誠實地追隨了自己的心意,明知回宮有著千難萬險,還是與母親伉儷情深,選擇一同走過。
如今輪到了自己,不管與慕容薇之間隔著什麼,顧晨簫都要打破這些桎梏。
烈琴傳回的訊息裡,六月十三是慕容薇十四歲的生辰。顧晨簫匆忙處理了軍中事宜,又給母妃留書一封,便消無聲息地離了宮中。
只帶了幾個隨從,顧晨簫日夜兼程,要在六月十三日替慕容薇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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