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上海常住的人基本都會把周邊的蘇杭玩轉,但李逸初這幾年還真沒那個閒工夫出去旅遊。這兩日他一直避著梁煊,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所以便想坦蕩點,回答道:“我也沒去過,不過離酒店近,隨便逛逛也行。”
李逸初還記得小時候新白娘子傳奇特別火,小區裡的女孩都喜歡披著家裡的蚊帳在院子裡打蜈蚣精,不過那會沒哪個男孩能當她們的許仙,因為都是滿地打滾渾身土的年紀,一個比一個髒,梁煊雖然乾淨,但看著也不像清秀文氣的許仙。只有李逸初,白白淨淨又好看,只不過那時候他七八歲,剛住到梁煊家,整個人陰晴不定,對門的小姑娘來喊他去演許仙,被他一爪子扯破了蚊帳。
大人生氣之下批評他,不過也只是說他兩句然後冷處理。只有梁煊,生氣地把李逸初帶到人家家裡道歉,然後跟他講這樣做不對,就算你有事不開心,你也不能拿無關的人撒氣。當時李逸初被梁煊那樣訓斥,不僅不生氣,反倒覺得親暱,他想念那種被親人耐心管教的感覺。
這個世上除了父母至親,沒人會花力氣和心血一點點教導你,李逸初命苦,早早失去父母,可他又很幸運,有梁煊在前面給他引路。
兩人沿著湖邊走,李逸初腦子裡不斷地想起以前的事,即便除去愛情的成分,梁煊在他生命裡也給了他太多的光明,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和誰有這樣的過往。想一想要把這些都剔除掉,就好像要把自己的四肢給砍掉。
“救命啊——快來人啊——”
李逸初被叫聲從思緒里拉回來,他看到有個小孩從岸邊掉進湖裡,下意識就要去救人,卻被梁煊抓住胳膊,梁煊把錢包和手機塞到他手裡,風一樣躥了出去,“撲通”一聲跳入湖中。李逸初連忙跑過去,跪在湖堤伸手去拉抱著孩子的梁煊。
有幾個大人也跑過來伸手去拉梁煊,梁煊就著他們的臂力爬了上來。那小孩剛掉下去,還沒嗆到水,只是和梁煊一樣渾身溼透。小孩的家長一個勁兒地道謝,李逸初擺擺手讓他們別客氣,拽著梁煊就回酒店。
現在雖然不到冬天,但這種溫度渾身溼透也不是好玩的,兩人走到房間門口,梁煊一摸口袋,房卡沒了,估計是剛才救人的時候丟了。李逸初讓他進自己的房間:“你先洗澡,我去前臺給你補辦。”
李逸初去前臺報了房間號,然後從梁煊的錢包夾層裡找身份證,開啟錢包就看見最外層的透明夾層裡放著一塊紙,說是一塊,因為這張紙明顯是從本子上撕下來的,只有兩寸大小,紙上畫著一個舉著拳頭加油的小人。
李逸初手指碰上那個夾層。
——其實當時他真的很想和梁煊一起去北京,去看看他們倆即將一起上大學的地方。
前臺見李逸初突然愣住了,軟聲道:“先生?”
李逸初回過神,把身份證抽出來遞過去。
李逸初拿著房卡回到自己房間,梁煊還沒有從浴室出來,他敲敲浴室的門:“我去你房間給你拿衣服。”
梁煊在裡面應了一聲。
李逸初把衣服放在門邊的矮凳上,然後坐在陽臺看新聞,見梁煊出來,起身把錢包和手機還給他。
梁煊伸手去接,眼神卻看著他:“我們之間連話都沒了?”
李逸初側過身去浴室拿了乾毛巾遞給他:“擦擦頭髮吧。”
梁煊抓住毛巾往自己身體的方向一扯,將李逸初抱進懷中。
李逸初雙臂都抵在兩人中間,此時被緊緊抱住,掙扎道:“梁煊!”
梁煊:“你明明怕水,逞什麼能?”
或許是因為父母都死於水中,李逸初小時候對學游泳有一種說不出口的牴觸,雖然不至於成為心理陰影,但他始終無法像別人那樣自如地泡在水裡。
久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