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香菸,揚起嘴角笑一笑,笑容裡卻有明顯的譏諷,“昨天上午老錢到我那兒去了,他拿著一盤攝像帶去找嘉遇,要拿這東西交換嘉遇在烏克蘭七年結下的業務網路,要麼他就要把那帶子裡的內容放到網上去。嘉遇沒的選擇,只能聽任他擺佈。七年的心血,你知道是什麼概念嗎?還有,你想不想知道那盤帶子的內容啊?”
我耳邊嗡地一響,一下跌坐在椅子裡, 睜大眼睛瞪著她:“你什麼意思?”
“你覺得我什麼意思呢?” 她揚起眉毛冷笑,“兩萬美金和男人上次床,奧德薩頂尖兒的雞也沒這個價錢,你以為你是誰?”
我深深地吸口氣,雙手慢慢握成拳頭,指甲幾乎掐進手心。
“你想知道老錢做了什麼是吧?”羅茜嫌惡地看著我,那目光刺得我坐立難安,“ 對,老錢動用了針孔攝像機。我說趙玫,你怎麼就不動腦子想想,這事兒究竟合不合常理?是不是你覺得男人都該是冤大頭?”
如同五雷轟頂,我緊緊攥著椅子兩側的扶手,微微閉下眼睛,眼前飛過點點青蠅。
原來還是我太瞧得起自己了。我總算明白,但是這個代價付得太大了。
“一個男人的救命錢,是女友用身體換來的,這是在拿刀子活活兒捅他你明白嗎?你讓他還有什麼臉見你?”羅茜的聲音不自覺提高,招得旁邊桌上的客人投過詫異的眼神。
我無法忍受她目光的逼視,低下頭想找個地方蜷起身體,卻控制不住牙關互扣的嗒嗒聲。
羅茜再看我一會兒,聲音忽然變得柔軟,“趙玫,我象你這麼大的時候,比你還傻。姐姐這就教你一句話,你要記著,永遠別高估自己對男人的影響力,他們有自己的世界和原則。也別為他們犧牲,他們會感激你,但不會因為這個更愛你。”
我側過頭不出聲,原來心疼到極點,就會變得麻木。
她嘆口氣:“嘉遇這人命犯桃花,這輩子就栽在女人手裡。一動真格兒的準倒黴,先是一個範淼,接著是彭維維,然後是你。我第一次看到你被嚇了一跳,眉梢眼角說不出的象,笑起來活脫脫就是小一號的範淼。”
我怔怔地望著眼前的刀叉杯碟,張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像是完全失去語言能力。我不知道後面還有多少意外需要我做好心理準備去承受。
羅茜彷彿沒有看到我慘變的臉色,依然自顧自說下去,“嘉遇有沒有跟你說過範淼?她比嘉遇低兩屆,是他們繫有名的美女,千辛萬苦追了一年才吊上手,跟朵花兒似的捧著,就差做個牌位把她供起來了。那年給老爺子辦完喪事,嘉遇急著回匈牙利還債,把手裡僅餘的三十多萬交給範淼,讓她幫著付筆進貨的尾款。沒想到那妞兒看孫家樹倒猢猻散,再也不是以前的孫家,居然不聲不響辦好了留學手續,卻一直悶著不吭聲,等他前腳離開,後腳她就帶著三十萬消失了。那可是九幾年,三十多萬還真當錢花。他被困在匈牙利,最慘的時候,手裡只剩下六百美金,回國的機票錢都不夠。他沒了辦法,只好來烏克蘭另打天下。”
說起這些,羅茜的臉上有一絲恍惚的微笑。
我能夠想象得出,孫嘉遇初到奧德薩,舉目無親人地兩生,她提攜他幫助他,身處異鄉的男女彼此慰籍,互取所需。
而事後,事後總是一樣的。
我終於苦澀地問她:“他是恨她還是忘不了她?”
羅茜再點起一支菸,無奈地笑笑:“以前追過你的小男生,隔這麼多年,你還能記住他們長什麼樣嗎?”
我怔怔地搖頭。
“這就對了,女人只會對讓她們流淚的男人念念不忘,男人也一樣。他們只記得讓他們傷心的女人。”
什麼都不用再說了,我把頭靠在手臂上,渾身發軟,手腳都已麻痺,完全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