弒四川進重慶,就住在小洞天。當年尚有一棵楊柳樹傳說是張獻忠拴馬的地方,白牆黑瓦、紅衣小巷,影壁牆上鐫刻著丹鳳朝陽的壁畫至今仍依稀可見,房屋雕樑畫棟,古風依然。據傳這裡曾是一條太學府的所在,是培養公卿貴胃的學堂,後來時光流逝,於是這便成了詩書禮樂、鐘鳴鼎食之地。而這時,正是兵荒馬亂之際,無奈只得空梁落泥燕,看桃飛李去。至民國,這裡乾脆就更名為將軍府,有人說這是緣於張獻忠在此停留過,頗有盛旺的火靈。
這天晚上,大約夜半時分,一道藍色的閃電掠空而過,緊跟著是一個炸雷,撕開了漫漫長夜。一會兒,夏日的暴雨嘩嘩地落了下來,不一刻便洶湧滂沱,窗外即刻掛起了白茫茫的雨簾。住在軍統羅家大院的戴笠,從寬大的羅漢床上迅速彈起一個,他睡眼蒙朧,敏捷地從枕頭下抽出一支手槍,顧不得赤身*的羞恥,掀開果綠色的綢被。
風雨交織,嘩嘩地雨潑聲裡,細微地發出人行走的腳聲,漸去漸遠,在夜色沉重的夏夜令人毛然悚骨。戴笠看見窗前一亮,馬上退到牆根下,只聽見窗外一聲響雷之後,又是一道閃電。女人嚇得裹緊了綢被,待她再看時,門被一隻枯瘦的手輕輕推開了。
“啊!——”女人一聲尖叫。
“砰砰砰——”三聲槍響,藏匿在屏風後的眼鏡男人抬手就是三槍,槍煙冒過,戴笠就地一滾,那蒙面漢子撲地躍上窗臺,扯去寬大的窗幔,行動之快,僅在眨眼之間。戴笠如夢初醒,正要叫人,立刻就有警衛數人持槍衝了進來,當他們發現戴老闆手握一支勃朗寧手槍時,立刻明白了。
這時,客廳裡寂靜無聲,唯有牆上那個英國掛鐘滴嗒滴嗒地走著。戴老闆圍著羅漢床轉了一圈,思忖著,突然站住,這個人會是誰呢?這個蒙面人是怎樣爬上來的呢?他來幹啥?!這間臥室除了睡覺別的什麼也沒有,難道是來取那封信?
戴老闆從寫字檯裡取出那封信,信原原本本放在他的手上,這會兒戴老闆放心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軍統下達命令一律用公函,化名有十多種之多,且有單雙日之分:渝校即軍統渝特區,上峰叫“金水”,這是平民百姓絕對想不到的。國民黨軍事委員會重慶行營第三科是戴笠,他的化名就是“金水”,然後圍繞這兩個字,軍統便在金與水的字型結構上作文章,演化出“江挽瀾、汪玉聲、許劍鋒、葉鎮龍”等等,不一而足。就在這時,一個人提著盒子炮衝了進來,他就是黃雲飛,一進來就大聲叫道:“科長讓您受驚了!小人來得太遲,請科長息怒!”戴老闆納悶兒了,怪了,難道黃雲飛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這傢伙不是去追他的老師去了嗎?據戴老闆瞭解,好又來”客棧離城好幾十裡地呢,黃雲飛一個來回就能夠跑近百里?!那麼黃雲飛為啥這陣才提槍衝進來?!接連幾個問號,讓這個從南京來的老牌特工也摸不著頭腦。
意外的是,床上那個有人說叫小蘇姑娘的女人,這時侯還光著身子,用綢被將一雙*輕輕掩住。這個情況,沒有讓戴老闆看見,卻叫黃雲飛看了個正著。黃雲飛一點不動聲色,等待戴老闆的指令。
“沒事了,你出去吧!”
沒想到戴老闆說的竟然是這句話,讓一直垂涎美色的黃雲飛好生失望,只好退出。第二天清晨,戴老闆叫來了警衛人員,命令在樓下加強崗哨,他懷疑是日本特工潛入到了軍統本部。回過頭來,戴老闆又拿起電話,安排軍統渝校第二教室的人選立即出發。
昨夜掛在牆上的巴壁虎不是別人,正是黃雲飛,這是戴老闆絕對沒有料到的。黃雲飛是黃昏時分回來的,他一眼就看見那個小蘇姑娘進了戴老闆的房院,心裡很快升起一種念頭:那個姑娘是他親自從窯裡提出來的,是戴老闆硬將這個女人奪了去。那日,小洞天的袍哥大爺剛從“好又來”客棧回來,看見小四就問:“看見雲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