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洞外的劉戎已經爬出了水潭,但她卻凍得全身都瑟縮成一團,幾乎邁不開腿。
這個山洞,南北通透。穿場風順著兩邊的洞口,灌入洞內,讓剛剛爬出柔泉的劉戎,冷得牙齒都開始打顫。
她不敢停留,腳邊都是橫七豎八躺倒的建寧士兵。她只能機械地邁開步子,往滴水的鐘乳石那邊走。
每跨一步,她口中哈出的熱氣,都變成一口口白霧。眉毛上凝結的水珠,漸漸化成了白色的凝霜。
莊賢一直在石室內看著,抱胸的手指,漸漸攥緊手肘處的衣服,到最後,指尖都泛了白。
劉戎在石坡上爬到一半,一陣夜風吹過,寒冷迫使她四肢變得有些不受控制。
頂上的半邊蓮,就只差一隻手臂的距離,劉戎深呼吸好幾口氣,一口咬在了自己的手背上,藉著疼痛,換回了肢體的感覺。
之後的一切,都按照莊賢的預期,順利進行著。
劉戎嘴裡咬著兩株半邊蓮,撿起地上一個士兵擺放在側的頭盔,舀出石坑附近的石油,開始一個接一個地往他們身上灑。
而後她在懷中收好草藥,抓起建寧軍篝火處的一隻火把,再次下沉到水中。
這一回,劉戎感覺比來時更難受了。
徹骨的冰寒,彷彿深入她的骨髓,讓她無法呼吸。
有那麼一瞬,劉戎甚至覺得,自己已經體會到《泰坦尼克號》裡那個被凍死的男主角,臨死之前的感受。
“狗孃養的……總有一天……我要殺了他……”
劉戎咬牙瞪著滿地灑滿石油的建寧士兵。
如今他們大多數人,猶在酣睡,打呼聲此起彼伏。
劉戎顫抖地深吸一口氣,沉下去的瞬間,手腕一拋,火把扔了出去。
下潛的時候,劉戎特意回頭朝水面上望去。
火光如紅色的霞雲,照亮了她即將游去的洞口。
劉戎腿腳一蹬,消失在水底的黑暗盡頭。
與此同時,莊賢的眼眸也閃出一抹紅色的火焰。他抱胸的手臂,終於鬆開了,雙手緊握成拳,興奮地吼了一聲:“她成功了!”說完之後,隨即跑到謝瑜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想分享他此刻的喜悅。
謝瑜一傢伙甩開他碰自己的手,看都沒有看莊賢一眼,眼睛珠一直瞪著柔泉的水面,臉黑得可以。
史隘乾聽見莊賢的話,掙扎著撐起上身,朝柔泉處望去。
可惜那隻泉眼,除了仍在不停往外冒著的白煙,水面平靜得彷彿一面鏡子,一絲動靜都不曾有過。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謝瑜掐指計算時間的手,已經開始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旁邊站著的莊賢,毫無疑問看見了他的窘相。
謝瑜只能用手抹了把臉頰上的汗,藉以緩解他此時的尷尬,卻絲毫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手撫上臉的瞬間,居然抖得更厲害了。
莊賢這會兒也不說話,上身前傾,盯著水面之下,像是在搜尋。
那麼黑的水潭,一點光線都沒有,也不知道他能看見什麼?
但他就一直保持著這麼奇怪又不舒服的姿勢,在謝瑜身旁,乾巴巴杵著。
孔洞外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洞內卻安靜得好似無人一般。
火光從孔洞外照耀進來,讓漆黑的石室,多出一抹絢麗的光亮。
裡面的三個人,目光之中,卻只有黑暗處的那一潭柔泉。
忽然間,石室外傳來凌亂的腳步聲。
苟勝人還未到,聲音就已經先到了。
“主公,你看我們給你帶什麼好東西回來了?”
史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