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浣雖然久聞崔徵大名,以為是高傲公子,卻想不到為人這般謙和,笑道,“那就多謝五公子了。大夫人身體欠佳,家裡就想給她衝個喜,匆忙之間禮數不周,還請五公子代我同你母親說聲對不住。”
沖喜,起因不吉利,一般親朋好友隨意來,但主家不會邀請尊客。尊客送禮來,已是給大面子,派家中受重視的子弟來,更顯足誠意。
所以,桑浣很高興。
崔衍知這時真一點兒官氣或架子也沒有,“母親本要親自來賀,奈何昨夜裡又犯了頭疼。”
桑浣並不知道真相,“喲,我竟不知有此事,昨晚在王家喝喜酒,夫人看上去還好好的。等我家裡的事忙完,立刻就去探望她。”
崔衍知不羅嗦,再施一禮,就往賓客那邊去了。
桑浣重新走起來,問節南,“適才你同他說什麼?”
節南篩選一下,“問問玉真姑娘的身體如何,何時回來,可否寫信給她。”
桑浣的眉又挑了挑,“聽說崔氏五郎從不去風月場所,除卻崔玉真之外,連自家姐妹都不怎麼親近,可我瞧他對你倒是挺自在的。”
節南抿起嘴角,“就是看在玉真姑娘面上,才勉為其難跟我說話呢。”
桑浣不以為意,“那也得他願意勉為其難。”一回頭,讓淺春淺夏她們先去喜堂,“趙雪蘭都能嫁一個都府判官,硃紅還是世家之後,你就算不及趙雪蘭,與名門公子為妾也是極好的出路。”
節南屏住呼吸,彎眼卻帶笑,
“姑母什麼時候跟金利撻芳一樣了,以為嫁到名門就是一條好路。”開玩笑,她桑節南做事還要靠色相?
“我沒跟她一樣,不過若能嫁進崔府,門裡誰能瞧低了你?更不用擔心拿不到赤朱的解藥了。我這也是為你著想,自己又不從門主那裡拿好處,而且只怕你找了這麼大的靠山,有人眼皮子急呢。你一箭數雕,揚眉吐氣,今後再坐上我的位置……”桑浣這話確實真心,“我想你沒那麼笨,不以為這是好計。”
節南不語。
桑浣蹙眉,“莫非你比雪蘭還看不清自己的處境,真要找事事如意一心人?”
那是節南十三歲那年的孩子話,將來要嫁一心一意的男子,夫家事事要如她的意,絕不看人臉色過日子。
節南笑道,“虧姑母還記得,我自己都忘了。”
桑浣沒有深想,點頭道,“忘了就好,我也不過那麼一說,最終你要嫁誰,自然由我和門主商量著定。只是我不狠心腸,你要有屬意之人,好比崔五郎之流,我不但樂見其成,還會助你一臂之力。這會兒你還可以自己挑挑眼,等到門主下令,那就沒你挑得份了。”
要來的,終究會來。
節南笑容淡而從容,“是,我記住了。”
桑浣這才滿意,“也是小柒沒出息,不然肯定先輪到她。剛才拿到賓客名單,年輕官員竟來了不少,我會找機會讓你露個面,能不能被人瞧入眼,要看你的命數。本門門規第三條:非七品以上男子,女弟子不允嫁。你也別瞎挑,再富有,無官身,那就想都不用想。”
節南其實覺得好笑,“說起咱門規第三條,一聽就知誰當家。”
神弓門應該改名了,女弟子的地位空前高漲,男弟子淪為提鞋。
“你除了貧嘴,還能把她怎麼樣?”縱然遠在南頌都城,桑浣仍能感受到金利撻芳日漸膨脹的野心,也不怕跟節南說,“金利撻芳確實給自己找對了主子。想來你師父也跟你說了,盛親王才是真正的大今王,大今最尊貴的女人群都能為他生為他死。神弓門在這個人手裡,就是一把殺人於無形的暗弓,可以剷除一切阻他稱王的障礙。你就算能對付金利撻芳,對付不了他,一樣會死得很慘。”
“姑母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