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在明末史上留下濃墨重彩一筆的人物此時此刻卻也和普通人一樣朝朱由校行禮後也有些侷促不安。
“三位這一路上車馬勞頓,辛苦了,王承恩,給他們賜座!”
朱由校說後就朝吳進遞了個眼色,吳進會意,走過來朝一得力心腹耳語幾句後,那東廠番子也就出了船艙低聲喝道:“注意警戒,十步之內若有人擅闖,格殺勿論!”
而這裡,朱由校又讓李明睿和王承恩自尋個座位,君臣六人圍座在周圍開始了密談。
“你們也知道朕在這裡會見你們的目的了吧,京城裡人多嘴雜,唯獨趁此南巡時,我們可以好好說說這接下來的事,在此之前也和你們透過氣了,你們現在可以先談談自己的想法。”
朱由校說著就端起一杯滾熱的茶吹了吹沸氣:“老師,你先來吧,開個好頭。”
孫承宗在西北吹了數月的風沙,面板變得有些蠟黃,再加上一身青衫布衣,看上去倒也像個老農。
此時,只見他起身朝朱由校拱了拱手就將一卷簿冊遞給了王承恩:
“陛下,秦地不比江浙湖廣,有功名的鄉紳顯宦不多,良田多集中於富農與耆老大戶手中;
而這卷簿冊是老臣這些日子根據往年魚鱗冊和黃冊再加上實地考察得出的關於若按田畝徵稅和按人丁徵稅的朝廷收入記錄;
萬年間因張江陵主政內閣,曾實行過一段時間,微臣也將當年的賦稅與之前的嘉靖隆慶年間和之後的萬三十五年到天啟七年的記錄做了對比;
發現:如果按照攤丁入畝徵稅,朝廷賦稅可比萬以來最高記錄增加三倍以上,而貧苦百姓得免稅者也能達到秦地總人丁之五成。”
到底是能臣幹吏,做事做的細緻入微,朱由校不禁內心肯定了這孫承宗幾句,又問道:“關中雖貧困,但富得流油的大戶也不少,且很多和邊軍或者在朝中也有關係,你要擔的干係也不少,到時候若有什麼難處可以隨時提出。”
“是!”
孫承宗應了一聲,這裡,袁可立也站了起來。
袁可立看上去雖是滿頭銀髮,但腰桿卻是站的筆直,從其虎口的老繭也能看得出他握過刀,上過戰場,明顯不是一位只知道紙上談兵的文官。
“臣這裡倒也與其他地方不同,微臣對山0東地界計程車紳也做了調查,發現因山0東喜功名且又是孔孟之鄉,素來中第者也不少,因而田地大多集中在這些士紳們手中,尤其以孔、林、賀、孟四家為最;
其中,又以孔衍聖公府所佔田畝最大,但因朝代都對其優待,不徵徭役賦稅,所以其投獻者也多,如今山0東之境雖也算富庶之地,但朝廷可收賦稅卻不及雲貴川等西南省份。”
朱由校深以為意地點了點頭,山東乃大運河之中段,水系發達,但的確所收賦稅不及相對貧困的省份,尤其是在晚明以來更為嚴重,袁可立所說不無道理,而且也看得出來,只要搞定了孔家,其他的便也就容易得多。
這時候,朱由校又看向了馬士英,馬士英臉皮倒有些白淨,雖說也快四十年紀,但卻看上去不過三十歲,頜下鬍鬚很短,笑起來時,滿口白牙一露,就跟戲臺上的奸臣相一個樣,看上去似乎奸詐得很。
但誰也沒想到的是,偏偏就是這麼個看上去奸詐無比的官員卻在大批所謂的正直人士投降韃子時,他卻選擇了以身殉國,真不知道這樣一個不擇手段又貪汙成性的大奸臣為何還會做出如此舉動,畢竟很多清流之臣都沒有這樣做啊。
也許,這事實只有一個,那就是馬士英或許不是什麼君子,但也絕對不是東林黨筆下那麼不堪。
從來史都是由勝利者書寫,只怕這些投靠滿清韃子的東林黨們在記錄這個害得自己東林黨這邊一番心血付諸流水的勁敵時自然不會留下什麼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