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底浮漫迷離笑意:「上輩子死的時候……也是你這麼抱著我……」
雲間月盈,月輝下, 她的眸, 如星流漾,半斂著,又似覆了層迷霧。
落在他唇瓣的指腹溫軟, 一撫一按, 像是觸碰在他心上, 齊璟容色一柔,輕輕嘬了下, 那麼溫情。
「胡言,」他眼底是溫沉的暖,語色是淺淺的笑:「有我在, 不會有事。」
凝著他含笑的薄唇, 雲姒只覺得似夢輕花, 愣神間,伸手緩緩摟上了他的脖頸。
枕在他的頸窩, 雲姒合了閤眼, 雙唇微動,帶著倦意自語:「可你那時沒有救我……但我知道的,江山為重, 你是不得已……」
聲音漸弱,那毒已解,雖不至於殞命,卻是頗損氣神,蹭著他的氣息,不知不覺,雲姒又入了眠。
她說的話,字眼裡都是他聽不明白的怪異,齊璟低眸,看著她沉睡的玉容,靜思半晌,當她是意識錯亂,暫未多想,先抬步將人帶回了養心殿。
熟悉的安神香幽幽繚繞,養心殿內一片溫靜。
淡淡夜色漾入宮帷間,映下淺柔光影。
齊璟換了身乾淨的軟袍,無聲坐到床榻邊,低眸靜凝著床上那闔目沉眠的女子,容顏柔美似雪。
他動作極輕,將她不知何時探出被衾的手慢慢放回被下,而後倚在床邊。
指尖修長,溫柔拂過她額鬢微亂的髮絲,目光落在她的臉龐,齊璟反覆想著她那句「江山為重」。
居其位,謀其政,盡其責,自他登基以來,權衡天下利弊,註定是要捨棄些什麼,一國之君,又豈能為一己私情,將江山百姓送入火海。
站在最高的地方,做著萬人矚目的事,曾經,他確實,萬事以江山為重。
但從金鑾殿她求情那刻起,三年後的再次相逢,冥冥之中,彷彿天地乾坤都在發生著變轉。
縱然,他有千百種方式保她,卻一定要將她留在身邊才放心。
縱然,他有最為穩妥的辦法,解決侯府,赫連岐,還有太后,只是時間的問題,但她一受到傷害,他自恃的理性便瞬息消散。
為她鋌而走險,為她賭上所有籌碼,皆心甘願之。
四下幽然寧靜。
齊璟靠在床邊,借著微光,細凝她透白的臉蛋,用自己溫柔的指腹,輕輕撫過。
長夜一夕,在如煙如水的均勻呼吸裡悄聲揭過。
雲姒醒來時,暗色稍褪,天邊漸破魚白肚。
她睜開眼,稍偏了偏頭,便看見那人閉目靠著,似乎就這般在她身邊倚坐了一整夜。
怔愣片刻,從沉沉的睡夢中緩過思緒,雲姒慢慢撐起身子。
動靜不大,但她一動,邊上淺眠的那人立刻就醒了。
見她吃力地想要坐起,齊璟即刻伸了臂過去,扶她靠到自己懷裡,將她凌散貼在臉頰的髮絲輕輕撩開,低頭溫語:「怎麼不睡了,渴了?還是餓了?」
昨夜那麼折騰了番,雲姒一時間使不上力,只虛軟伏在他的胸膛上。
她輕搖了下頭,稍頓一息,動了動淺白的唇,聲音輕飄飄的:「你怎麼不躺著呀……」
一瞬後,又喃喃了句:「床夠大的……」
這樣坐一夜怎麼睡得好。
聞言,齊璟淡淡地笑:「不累。」靜默一會兒,低聲喚她:「姒兒。」
聽得他溫沉的語調,雲姒微微仰起下巴,抬眸去看他,而他正好低頭望來,和他深邃也幽柔的眼瞳一觸及,心間忽然就泛開了暖意。
聲音低低軟軟,雲姒輕聲回應:「陛下……」
伸手覆住她搭在錦衾上的柔荑,握進自己掌心,齊璟輕輕摩挲著她微涼的手:「還有不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