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渾身乏力的離開。
——人去,留下一杯涼透的開水。
大樓中,人來人往,她從會客室的另一頭離開,這一頭,賀潠東從議會中抽身,不過幾步的距離,兩人卻是咫尺天涯。
“賀總,會客室有位阮小姐,從臺灣來,已經等您很久了。”櫃檯小姐盡了告知的義務。
“阮?”他心中激盪,把手上的公文交給助理,轉身往會客室走,走著走著,小跑步了起來。
譁!這位總經理雖然不常在上海,身價在女職員的眼中卻是很高,再緊急的事情也沒見他慌張過,這回,只聽見那位小姐的姓,就緊張得連腳步都加快,很不一樣喔。
會客室空無一人。
他察覺不對,直覺追下樓。
大樓下,沒有他迫切想要見到的人。
驀然,有道相似的背影。
他追過去,拍她的肩。“小紗紗!”
回頭的卻是一張陌生的臉。
他愕然。“對不起……”希望隨著口中吐出來的白霧沒入空氣中。
回到飯店房間。
碧紗倒頭就睡。
體力的透支讓她連什麼都無法想。
好爛的旅程,好爛的自己。
都已經壞到谷底了,再唾棄自己也沒用。
“紗紗……紗紗?”那聲音帶著極大的擔心,不敢太大聲,又忍不住喊她。
“嗯?”她偏了下頭,表示她還活著。
“你見到小潠了嗎?”
“唔。”她勉強打起精神,頭一陣一陣發痛。
“你的臉色很不好,褲子鞋子都是溼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王榭沒辦法不擔心。
“爸,你別大驚小怪的,我只是多走了一些路,有提神醒腦的作用,效果不壞呢。”她擁著被,還笑得出來。
“你見到他了?”老調重彈。
“沒有……老爸,你要逼供以前可不可以先施捨一點吃的還是喝的?”她快要油盡燈枯了。
王榭暗暗嘆氣,不動聲色的倒了杯蘋果汁來。
“謝謝老爸!”
“快喝,才幾天,已經瘦得像皮包骨。”
碧紗淡淡的笑,開口說的卻是,“我們回家吧。”
“事情還沒弄清楚……”
“我想,是我患得患失的心理在作祟。”蘋果汁沒什麼味道,她喝了一口,怎麼都喝不下去。“我只跟鎮公所請了四天的假,再不回去飯碗真的會沒了,你不會希望除了養老婆還要養我這個老小孩吧。”
“可以嗎?”瞧她那受苦的臉,真的行嗎?他懷疑。
“我沒那麼脆弱,雖然飛了那麼遠沒見到他,可是起碼我的心有個底了。”
他隨便的闖入她的生命,又說走就走,真是夠了!
摸著後頸,她無預警的笑。
於是——
披星戴月,他們搭上最近的航班,在風雨交加的天氣回到臺灣。
屋漏偏逢連夜雨……
可以這麼說。
冬天的天氣不穩定可以理解,但是,從碧紗回到臺灣的那天起,天空沒有一天放晴過,綿綿的雨像是跟她槓上了,下得天昏地暗。
失戀跟病是雙胞胎,不約而同的來找她串門子,這一串,索性住下賴著不走了。
事假加上病假,碧紗已對她的“事業”完全絕望;就像她的感情一樣,就連手機早就也呈失聯狀態,不知道被她塞到哪裡去了。
自作多情的人總是活該!
想不到她會這樣活得奄奄一息。
她鑽牛角尖嗎?沒有,她心裡明白得很,感情這檔事沒有對錯是非,他有權利不玩,就只是這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