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敢呀,幾次開會咱不是在一起嘛,再說,我當真忙得很,成天陀螺樣轉哩。”
“是打過幾回照面,可一句話也沒諞,老戰友勞心費神給你謀了個美差,連句感謝話都沒見,真不夠意思喲!”
“美差?!”馬良吐了幾口煙,苦笑一聲。正想說:你喬峰把這美差攬上幾天試試!想了想覺得沒必要,殘聯是新單位,殘疾人事業剛剛起步,前無古人,後有來者,啥事都像摸著石頭過河,不親身參與無法瞭解。
“難道我說錯了?”喬峰仍不依不饒,“殘聯也就三五個人,能有多少事務?縣裡幾個幹部子女還想進去哩。明著告訴你吧,殘聯新進的人,是有來頭的。”
“能有這事兒?”馬良驚愕了。
“機關幹部私下說,縣屬部門數殘聯最輕鬆,成天閒坐著上班。要不然,當官的哪能叫子女去受罪呀,而今多是獨生子寶貝蛋兒。”
馬良不樂地瞥一眼喬峰,揶揄道:“好我的部長大人啊,先甭說別的,如果我告訴你,今天為給幾個在街頭擺攤謀生的殘疾人落實攤位,辦減免稅務手續,我剛上班就工商、稅務、城管、街道各個部門跑到現在,都差點給人家跪下求爺哩,你信不信?”
“此話當真?”喬峰驚得瞪大了眼。
“你瞧瞧我這一身溼衣裳,還能蒙你!”
“殘聯也就三五人,管萬把兒殘疾人,有困難給救濟一下,還有多少事務?我手下百八十人,個個是獨當一面有權勢的刺頭兒,咱照樣有自由時間,工作生活兩不誤的。”
“這是兩回事嘛,根本沒法比。有些事你一個電話就搞定了,而我打十幾個電話,跑七八個部門,印�帕乘鎰友�竽切┢脹ò焓略泵牽�共灰歡�馨焱住K蕩┝訟夭辛�歉鍪率碌冒臁⑹率履尋歟�置蝗�磺�牡ノ弧!薄�
喬峰嘆了口氣說:“對不起,老戰友,或許我誤會了你。早曉得這樣子當初不該點你去的。”
“這不怪你啊,我也是到殘聯後才弄明白的。既然都蹲在了茅坑上,得把屎拉完。不然,自個憋得難受,旁人知道也會笑話咱臨陣脫逃。”馬良本來還想說父親託的那個夢,但他思謀了一下沒說。夢雖說與今天的生活有某種牽連,但夢畢竟是虛無的,與現實差得很遠。
臨走時,喬峰想了想說:“馬良,縣委正在實施中央擬定的‘雙萬’工程,從縣屬各單位抽出一百人,下到一百個村掛職,在整頓村兩委班子的同時,引領農民脫貧致富。”
“你找我不是想從縣殘聯調人吧?”
“縣裡有這個打算,名單都擬定了,現在看來要調整,殘聯不容易,還得增加人手。”
“對呀!”馬良興奮得拍了一下桌子,“能不能在‘雙萬’工程中,給殘疾人辦點事兒?”見組織部長不解,馬良扳著指頭解釋,“比如在整頓村集體企業時,優先考慮殘疾人上崗,在引進扶貧專案時,優先讓殘疾人參與……”
“好了,甭說啦,我明白你的意思,吃飯!”
桌上的兩碗扯麵早沒得一絲兒熱氣,兩個老戰友狼吞虎嚥,埋頭吃起來。 。。
理事長 二十三(1)
初夏的太陽,無遮無攔地炙烤著喧囂的縣城。康正年徘徊在縣委大門外的人行道上,燥熱的陽光,像給他脊背上扣了個剛出鍋的蒸籠,周身膩歪歪的難受。
康正年機械地挪動著步子,一次次在心裡發問:“該不該找黃書記調動工作?”
掐指算算,康正年跟馬良正好同歲,正值壯年的漢子,人生幹事業的黃金時段,康正年卻已腰身微微佝僂,零亂的毛髮摻雜了不少醒目的銀絲,瘦削的雙頰,灰暗而了無生機,嘴唇下巴上黑森森的絡腮鬍子,大概好些天沒得收拾了。
還在韓民義躺到醫院後,康正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