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未免有些奢侈。
哪怕是投身娛樂圈那樣的大染缸,不用遮擋容貌,甚至能做到到處奔走,但,娛樂圈的規則束縛也同樣是一種“不自由”。
若想要真正的自由,一來是能夠做自己想要做的事,二來就是不能夠被任何人或者規則束縛。
僅僅是人的話還好說,隱藏一下容貌,大不了她調配些藥物,不要嫌棄麻煩地天天易容,也能夠做到不招惹某些人,但,若是規則的話……看著鏡子中的女孩兒露出苦笑,白皙乾淨的面容,光潔細膩的面板,再加上恰到好處的五官,即便是苦笑,也有一種說不出的美,而修煉功法所帶來的氣質加成,就更是難以隱藏。
——她難道要重操舊業,推翻一個社會規則再建一個嗎?
開什麼玩笑!這可不是古代,隨便拉幾個人打個仗殺幾個人就可以的,熱武器的發展讓戰爭不再輕易,而政治,這個經過幾千年逐漸發展成熟的課題也並不是隨便什麼人一言就可以九鼎的了,所以……
這次的任務,似乎更難了。 “請吧。”
紅木几案上,一壺一盞。精美的酒壺玲瓏瘦小,所盛的酒也不過幾盞,而它旁邊的同色小盞中已經盛放了四分之三的淺紅酒液。
面前的曹安是三公主身邊的太監,而他此來,卻不是為了如往常那般詢問戲文唱腔,而是送上這一壺毒酒。
“公公,能否告知文雀,究竟所犯何罪?”
王平心中有些明悟,卻還是這般問道。
曹安面上冷淡,眼神憐憫,說:“這人啊,出身是什麼,那就是什麼,要爭要改也要看天命。如今,天命不容,你還問什麼?”
王平哂然,何謂天命?不是聖人便是貴妃娘娘,而其原由,想來也就是三公主那日在湖邊的那番話了,他倒是不想聽,奈何別人想說,奈何……權,擁有的時候沒有覺得怎樣,當沒有了才發現,怕是說話也無人聽的。
“還請公公稍待,文雀一生學戲,未曾一唱。如今臨別,願清唱一則聊慰寸心。”王平施然行禮,他與曹安也打過幾次交道,料想這等程度的“通融”是能允了的。
曹安想了想,終究點了頭。這一次的差事他是不想來的,奈何娘娘指派了他,便容不得他怎樣想。這一次回去,定是要被公主厭了的,有個話能夠回覆,想來也能減輕一二。
“何曾恨身卑,何曾憎運舛,何曾怨天怨地怨世情,不容我一世清明,留芳柏。”
這兩年,王平還寫了幾齣戲,其中一出便有此“訣別”,因腔調有異於時下悲情之吟還曾被班主斥責,令他修改,而他一直沒改,此時唱來,竟覺得格外貼切。
不需石破驚雲,不需撕心裂肺,更不需天崩地裂情動九天,那原是別人的戲,他寫的,看的,唱的,也都是別人的情,既然是別情,又與他何干?唱來,自然是這等三分輕嘲五分諷,還有兩分才是那淡淡的遺憾和不甘。
清音繞樑,自有幾分柔和,曹安聽得卻是不那麼舒服,在此之前,他從未聽過文雀唱戲,這個文雅少年總是在聽別人的戲,寫自己的戲,卻從未開口唱過其中哪一段兒,如今聽來,他才有幾分明白他為何從來不唱了。
這樣的曲調這樣的戲文,字字聲聲,都是戳在人的心窩子上,不見血,卻讓人疼得難以言語。
身卑,命舛,世情不憐,於是農家子變流浪兒,轉身又入了宮,成了殘缺人……看那些高頭大馬,昂首挺胸的,誰不想那樣?可,世事已然這般,他又能怎樣?
難道不想要一世清名?難道不想要流芳百世?可天命不容,他,又能怎樣?
“爭得這一條命,換得這日月明,總也要留一腔熱血報後人,不曾負此生。”
這一句原也是班主讓改的,無論何時,這等“換得日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