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下樓。
黎屹將車開到門口,鳶也做進後座,一進去,她就聞到尉遲身上那種香味,剛才竟然沒注意,這輛車就是尉遲常開的卡宴。
男人大多喜歡車,尉遲也不免俗,他有很多輛豪車,尉公館的地下車庫裡都是有市無價的寶貝,但他平時,除非特殊場合或特殊需要,否則就都是一輛不算特別高檔,也不跌身份的卡宴。
四面車窗都封閉著,開了暖氣,那種香味瀰漫不散,鳶也突然就有點後悔答應上車了。
這時候,耳朵忽然進來一句:「少夫人。」
鳶也一下看向左前方的駕駛座,和黎屹的目光在後視鏡裡有短暫接觸,很快他又看回了前方,但卻沒有就此沉默。
他突然間換了稱呼,鳶也就預感,他接下來想說的話,一定和尉遲有關。
果不其然,他道:「我是外人,您和尉總之間的事情,我本不該多話,但今天您在會上讓步,很大程度上幫到尉總,我還是想替他說聲,謝謝。」
鳶也還是將車窗按了下來,車內很暖,室外很冷,兩個極端的溫差,讓她身體情難自禁地一顫:「不必,我只是有別的考慮。」
又是硬邦邦的語氣,就跟老班說話時一樣。
「尉總也有別的考慮。」前方是紅燈,黎屹慢慢踩下油門,車子毫無顛簸,穩穩停下。
他有別的考慮?鳶也眯起眼睛,她就說尉遲這次被抓得很蹊蹺,果然……
「尉總從來沒想要將您長久地軟禁。」
鳶也以為的「別有考慮」是尉遲被抓是另有蹊蹺。
而利益要告訴他的「別有考慮」,是要追溯到三年前那場撕心裂肺的抵抗。
紅燈倒數十五秒鐘。
黎屹將一個尉遲都不知道他知道的事情敘述出來。
三年前,鳶也跳江自殺,尉遲重傷發作,搶救了三天三夜才撿回一條命,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下床去她,是被他和他姐姐攔住,而他出院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獨自一人去了青城。
他在青城半山別墅裡待了幾個小時,當晚又回到晉城,還去赴了盛世的宴會,燈紅酒綠裡,彷彿又是那個優雅的尉家大少。
沒有人知道他去青城做了什麼,他也不知道,但他想知道,因為送尉遲回公館的路上,他看到了他眼角的淚。
他跟在尉遲身邊的時間不長不短,也有四年了,在他看來,這個男人驚才絕艷,矜傲且超然,好像什麼都能做到,要什麼都可以得到,所以他,為什麼落淚?
他送他到公館後,就直接去了機場,買了凌晨的航班飛往青城。
半山別墅是密碼鎖,他按了0416,對了。
他從一樓走到二樓,別墅裡看起來沒有一點變化,險些叫他也以為,尉遲來了只是坐了坐就走,直到三樓,終於到在主臥的梳妝檯裡,找到了那個多出來的錦盒。
他開啟看了,忽然間明白,尉遲當年在搶救,為什麼會一度停了心跳?
「尉總從來沒想要將您長久地軟禁,他知道您最喜歡青城,一直想回去,如果能夠離開他,第一個要去的地方也一定是青城,但您去了不能住在陳家,也不能住在半山別墅,因為這兩個地方都是蘭道監視的重點。」
「所以他給您另買好了房子……不對,應該用小莊園這個詞更合適,我覺得那不像是他喜歡的風格,可能是您喜歡吧,他按照您的喜好選擇的。」
「小莊園大門的鑰匙,就在梳妝檯櫃子的盒子裡,您可以去看,現在還在。」
為什麼會停了心跳?
因為他從一開始就考慮好了無數後路,竭盡全力想要保住的人,最後還是死在他面前。
哀莫大於心死。
倒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