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浩浩蕩蕩地從臨時營地出發,一路上旌旗招展馬蹄繚亂。
他不知從哪兒弄來一輛馬車,廿九無法騎馬,便和廿五坐在馬車裡。
林屈逸一直行在馬車左右保護兩個姑娘。
廿五本是要自己騎馬,被羅炎一個威懾的眼神下來便不敢做要求。廿九是很樂意和廿五同行,她身上有太多她想知道的答案。
廿九盯著自己受傷的手臂靠在軟墊上,廿五則假裝小憩閉眼坐著,氣氛尷尬沉靜,誰都不想先打破這局面。
最終廿九先開了口。
她掀了掀轎簾,看見林屈逸左右隨行,“你覺得林屈逸人怎麼樣?”
廿五自然知道是在問她,隨口答道:“挺好。”
“是挺好,可是太過相信朋友,所以難免自己吃了虧。”廿九淺淺地一笑,對上廿五恰好抬眸的臉。
她看見沈吟心皮囊下的那個人,笑的時候兩蹙黛眉的彎度和廿九那麼像,還有揚起唇角時不經意間微吐的舌,心中陡然一震。
“林屈逸是把你當做朋友的。”廿九劃過她慌亂的眼神,像是在自顧自嘆息,“他相信你,所以根本不會懷疑你。”
“懷疑我什麼?”廿五駁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聽不懂嗎?”廿九搖了搖頭又點頭,目光堅定而澄澈,像是一縷陽光直射入純淨的湖底,將水下三尺都翻卷了出來,“我聽聞你和何將軍槓上被他關了起來揚言三日之內羅炎不會來就要殺了你?”
不等廿五回答她便低頭平靜地陳述,“何將軍脾氣爆了點,人卻是極好的,從不會濫殺無辜,他也是一時之氣,根本沒想過要真的殺了你。羅炎不回來他頂多多關你幾日,何況林屈逸也不會允許他殺了你。可是,你為什麼要對林屈逸下手呢?”
廿五被她最後一句話戳中了心底,頓時跳了起來卻又壓低聲音怕外面的人聽到,“你胡說什麼,我怎麼對林屈逸下手了?你血口噴人!”
廿九看著她眼裡起了一絲玩味,原本對於廿五,這個自小的夥伴她極為信賴,否則她出逃之日也不會只告訴廿五一個人,可是她,終究還是做了些不該做的事。
她不想怪她什麼,廿五當初猜廿九的死和沈吟心有關的時候那種憤怒她感受的到,一起長大的友情還在,她相信她即便做了什麼,也不是天理難容的事。
可惜方才她和羅炎回到營地的時候,他們看見那個朝著營地門口而走的人時,就已經認出了那是廿五。
“血口噴人嗎?”廿九翻起簾子的一角,視線恰巧對著林屈逸的背,“過來看。”
廿五將信將疑地挪了過去。
林屈逸騎在馬上的背脊筆挺,決然沒有他平日裡隨意的模樣,他的目光一直在前方的大部隊上,卻始終不離馬車三尺距離。
這是他的任務,他就必須要做好。
陽光斜射到他的背上,顛簸中衣領微微的上下摩擦中露出脖頸間一掌長度的淡粉淤血,正是廿五打暈他的那一掌。
廿五微閉上眼,犟道:“看什麼?”
廿九抓住她的手對著陽光翻轉,從小一起長大她豈會不知廿九的武功身手。
“要不要去對一對林屈逸後脖頸的傷口?”
廿五抽回手坐回馬車裡,“不是我!”
廿九早知她嘴硬不會承認,也並不急著拆穿,她面頰浮上的淡紅足以證明她此刻的羞愧。
“我想林屈逸是進去看你的,所以對你毫無防備,你一定是說了什麼讓他好奇的事在他附耳過來聽的時候打暈了他想要逃出來。其實你不過是以為何將軍真的要殺你所以自保而已,沒有人會責怪你,否則你以為林屈逸醒來後不聞不問是忘記了?否則你以為憑藉他的身手你真的能傷他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