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陳安平已經被辭退,沈靈初作為總經理有這個權力,為安全起見,他把滬鋼所有浦東人都辭了,引得滬鋼上下一片叫好。
高傲的外灘人眼裡,那起子鄉下人就該滾回鄉下地界!
事情全部解決,李昭仍舊不敢怠慢,她很清楚地知道,1990年浦東開發後,陳家水漲船高得了天大的好處,別看浦東現在窮得跟什麼似的,再過一年多,陳家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扶搖直上成為上海新貴,政商兩界人脈廣博。
她不能叫這種事發生。
為今之計,她必須切斷陳家崛起的最初因由——陳家村的土地。
陳家世代紮根浦東,在陳家村有大片農田和十幾座老房子,1990年拆遷後,得到浦東半筒商品房和兩座別墅作為補償。
陳老牛是個有頭腦的,主張把房子租出去,每年都有大筆大筆利潤入賬,這筆錢又被用來投資更多房子,2000年後,房價開始瘋長,陳家正式崛起,成為房地產大亨。
也就是說,一切的根源,都是陳家村的房子和土地。
她必須斷了這根源!
“表舅,你身上有多少錢?”現在唯一能求助的,就是何建國。
何建國不知小侄女兒要做什麼,但還是老實答道:“我每個月工資60塊,攢了五年多,大概有千把塊——這是明面上的。”
說罷,何建國忽然壓低嗓音,嘴唇附在李昭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跟著總經理幹活,也有一年多了,總經理給我提成,有一千塊,加在一塊兒總共兩千多塊。繼續幹下去,明年還會更多。”
何建國不介意把這些隱秘告訴李昭,總經理信任小侄女,她加入這行當是遲早的,不如早些叫她有個準備,這種關乎身家性命的事,只有自家人才放心。
李昭細細盤算,兩千多塊,在這個年代算一筆鉅款,但不足以買下整個陳家村。她太瞭解陳家人,除非給他們巨大利益,否則要這些紮根在浦東的農人離開家鄉土壤,可能性很小。
要斷了那家人的財路,必須斷絕全部,她不能讓那群混蛋有哪怕一絲一毫的生機!
何建國的財路給了她啟示,鋼材價格雙軌制絕對是鉅額暴利,可惜沈靈初搞的規模很小,每年就兩三千的利潤,如果把生意弄大,就可以直接走上第一批萬元戶的行列。
留給李昭的時間很少,現在已經是1988年11月,1990年4月18日政府將正式宣佈開發浦東,那時候就算個傻子也能明白地盤多值錢,誰還肯賣?
她已經是滬鋼的員工,也看到了表舅和沈靈初乾的暴利買賣,眼下“來錢快”的行當,除了個體戶就是投機,投機更為迅速,她有這個渠道,自然不怕冒險,反正結果再壞,也不會是上輩子那麼悽慘。
政府大院,沈家大宅。
沈東海端坐在沙發上,手裡端個搪瓷杯子,小口小口喝茶。茶葉青翠欲滴,在水面上漂浮不定,似心神不寧地隨波逐流,又似毫無懸念般舒展身體。
沈靈初坐在沈東海對面,面色平靜,十多年來他們父子都是這樣,即使面對面也無話可說,沉默卻不尷尬,彷彿本應如此。
“沈書記,我幫你換杯茶來。”陳秋月笑吟吟從內室出來,貼心地提議道。柔軟白嫩的小手有意無意觸碰沈東海,引得對方心神盪漾。
只有看到陳秋月的時候,沈東海才會感覺好些,女人的青春美麗,讓他回想起自己的青蔥歲月,他感覺跟前任老婆過的都是糟心日子,自己是大學生,而對方只是個沒讀過書的村姑,兩人沒有共同語言,每天柴米油鹽沒勁透了。
陳秋月不同,對方和自己一樣都是大學生,談吐得體落落大方,只可惜陳秋月是“鄉下人”,跟鄉下人扯上關係會被笑話,他好歹大把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