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白色的衣裙,在紅燈綠樹映照下,更是別有一番情趣。今天,這“情趣”完全變了,從提燈的春蘭和夏鵑那繃得緊緊的臉上看,真有點像穆桂英馬前的娘子軍,就要去衝鋒陷陣一樣。
冬梅一邊看一邊輕輕地往樓下走,又走了幾步,看見老爺了。只見他正挺身站在前廳的地毯上,由秋菊蹲著身子給他系長衫下邊的紐扣……冬梅貼著樓梯扶手輕輕地往下走,她有點怕被他看見,但他還是看見了,一皺眉問:“上哪去了?”
冬梅忙站下,垂著手說:“在樓上陪小姐。”
“那麼現在上哪去?”
“小姐吩咐到大門前去看看,出了什麼事情?”
“就這樣出去嗎?”老頭兒皺著眉一點冬梅說,“衣冠不整,連扣都沒扣齊,成何體統!”
冬梅忙說:“是。冬梅就回去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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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盧運啟一揮手說,“整好衣服,跟我走!”
“是。”冬梅忙扣齊紐扣,又用手抻了抻衣服襟,站到已經站起身的秋菊一旁。
這時盧運啟對門前提燈的春蘭和夏鵑一揮手說:“走,到大門前去。”
於是兩盞紅燈前導,兩個丫環後隨,當中的盧運啟邁著方步,往大門前走去。
大門前的爭吵立刻停止了,中、俄兩個老頭往旁邊一閃,老田頭大聲對偽警察們說了一句:“我們老爺來了!”
老田頭這句話就像喊了一聲口令一樣,以齊德蔭為首的偽警察們,都身不由己地把雙足一碰,來了個立正的姿勢。
盧運啟站下了,春蘭和夏鵑往左右一分,面對面站在盧運啟的前面,又把紅燈往起一提,紅光照在老頭兒的臉上,老頭兒伸手一持鬍鬚,臉一仰,眉一皺,昂首問道:“你們哪一位是領頭的?”
齊德蔭忙向前跨了一步,一舉手敬了一個禮。他忘了沒戴軍帽,沒穿制服,就這樣像孫悟空打遮陽一樣行了一個舉手禮說:“報告盧老先生閣下,敝人是警佐齊德蔭,新任道里警察署署長,本想近日就來拜望老先生,以求得您老人家的提攜和指教,可是今天夜裡突然發現有貼撒反滿抗日傳單的匪徒竄進府上。為了捕獲匪徒歸案,也為了保護老先生闔府的安全,便不揣冒昧,率領弟兄,莫夜而來,不想驚擾了您老人家的清夢,還望老先生多多包涵。”
盧運啟用手捋著鬍子,聲音平穩地問道:“這麼說署長先生是領著部下到本宅來搜查反滿抗日分子來了?”
“敝人不敢。”齊德蔭忙說,“敝人是為追捕逃犯才來造訪的。”
“這個逃犯是怎麼進入本宅的?是誰開門放進來的?”
“盧老先生言重了,尊府怎麼會有人放匪徒進來。”
“不放怎麼會進來?”
“跳牆。”
“跳什麼牆?”
齊德蔭用手一指高高的大牆說:“跳這個牆。”
盧運啟雙眉一皺,提高聲音問道:“誰看見的?”
齊德蔭回手一指秦得利說:“是警察廳特務科秦警尉看見的。”
秦得利忙往前跨了一步,行了一個鞠躬禮說:“敝人秦得利,拜見盧老先生。”
盧運啟上下打量他一眼說:“啊,你是葛明禮手下的人。”
秦得利挺直身子應了一個“是”字。
盧運啟問:“你是在哪看見有人跳進來的?”
秦得利用手往後園一指說:“在後衚衕。敝人緊追著那名逃犯,相隔只有三四步,等敝人拐進衚衕口的時候,他已經坐在牆頭上了……”
盧運啟一瞪眼睛說:“他跑的時候扛著梯子?”
“沒,沒有。”
“沒梯子怎麼上去的?”
“這,這……”秦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