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笑了起來,那笑容帶著嘲弄,帶著諷刺。“你來這兒,因為我很寂寞,很孤獨,你要來安慰我,陪伴我,解除我的寂寞!”
她愕然的看他,目瞪口呆。
“你瞧!”他再說:“我顧某人怎麼逃得開豔遇?閉門家中坐,也會有美人天上來!”
她心中一陣銳痛,立即被大大的傷害了。被他的態度刺傷了,被他那嘲弄的笑刺傷了,被他那諷刺的、刻薄的話刺傷了。她的臉漲得通紅,接著就變白了。她緊盯他,想從他眼底讀出他內心真正的思想,但她看到的只是一層深黝的黑暗……深不見底的黑暗。他隱在自己那黑暗的保護層裡,完全無意讓她看透他。
她猝然站起身來,想著在眼淚來臨之前,她必須離開這房間。她知道自己很愛哭,但是,她會為小說哭,為電影哭,為音樂哭……卻不為自己哭,她不能哭!她打了十二通電話,她找上他的門,她得到了該得到的;輕視?傷害?侮辱?現在,她唯一能做的,是趕快離開這房間,永遠不要再來!
“我走了!”她急促的說,聲音震顫。“我來錯了,我不該打擾你!”她抓起外套,衝向門邊。他跳起來,飛快的攔在門前,他的背脊緊貼著門,他的身子挺直得像棵巨木,他眼底的保護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淒涼的凌厲。他的臉色變白了,嘴角的嘲笑已消失無蹤。但,他的表情極端的嚴肅、鄭重,而且森冷。“在你走以前,聽我說幾句話!”他啞聲說。
她站在那兒,被動的瞪著他。
“你是來錯了!”他清晰的,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你對我完全沒有了解,只有好奇。我不是你心目裡的英雄,不是你小說中的男主角,不是任何好女孩夢想中的人物,如果你聰明就該遠遠的避開我……”
“你……你……”她又羞又氣又愧又痛,各種複雜的情緒對她層層包圍,淚珠再也不受控制,衝進了眼眶,迷濛了她的視線:“你認為……我是來追求你的嗎?”她憋著氣問。
“我認為,”他冷冷的答。“你錯誤的撥了那第十二個電話!”她如同捱了狠狠一棍。在她這一生裡,她從沒有像這一剎那間那樣狼狽、尷尬、羞慚和自卑。她睜大眼睛看他,淚珠沿著面頰滾下來。她心臟絞緊、絞緊,絞得她渾身痛楚。但是,她的頭腦卻清晰了,清晰得體會到自己的愚蠢、無知、魯莽、和幼稚。“顧飛帆,讓開!”她咬牙說:“讓我走!”
他往旁邊退了一步,緊繃著的臉顯得稜角更多了,那張臉確實不是女孩心目裡的男主角,他嚴峻得近乎冷酷。他不止讓開了,而且還為她開啟了大門。
“再見!”他僵硬的說。
她再看了他一眼,就飛快的衝出了那房門,直奔向電梯間。她聽到他把房門砰然闔上,那關門的聲音震碎了她的心。她忽然悽楚的想到:他,顧飛帆,那個可惡的、殘忍的、冷酷的男人──他把她那尚未成型的初戀砸得粉粉碎了,粉粉碎了,碎成了飛灰,隨著那夜風,飄散到四面八方去了!
5
好一段時間,訪竹陷進一種前所未有的消沉裡。
上課,唸書,放學,回家!……她的生活變得十分規律化。每晚,她把自己關在臥室裡,足不出戶。她不看電視,不看小說,也不出門,更不去打電動玩具。那家“斜陽穀”,她已足足半個月沒去過了。她常常放一張唱片──隨便什麼唱片──一聽就是一個晚上。也有時,她什麼都不做,就像呆子般凝視著那盞旋燈,神思卻不知道飄遊何處。
她消沉,消沉到了近乎絕望的地步。
她這種變化,使全家都注意到,而且驚悸關懷起來。明霞數度闖進她房裡,不敢明問,怕那少女情懷,經過刺探更易受傷。她那母性的胸懷中,有個最恐懼的懷疑:一切因亞沛而起。姐妹兩個愛上同一個男孩是很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