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辛棄疾有此問,蘇詠霖並不覺得奇怪。
應該說新的思想和舊的習慣在當下來說還是會共存一陣的。
它們絕不會主動退出歷史舞臺,一定要經過一番垂死掙扎甚至是反撲之後,耗盡全部的力量,才會極為不甘心的被掃進歷史的塵埃裡。
直到舊的習慣徹底被淘汰之前,它都會不斷的和新思想展開爭鋒,爭奪主導權。
一方面是新的思想需要時間進入人們的心中,一方面是舊權力的掌控者不願意放開這種主導權力。
蘇詠霖對此思慮良久。
“我的意思是,過往的朝廷並非沒有對民間嫁娶之事做出干涉,就好比故宋曾規定,女子十五不出嫁,官府就要強制介入使其出嫁,這難道不是一種對民間嫁娶之事的干涉嗎?
我想的是,肖翠之父的這種行為明顯是不對的,是錯誤的,是把肖翠當做一件物品而不是一個人在看待,這是醜陋的舊思維,必須要予以罷黜、取締,有誰反對?反對的舉手。”
蘇詠霖掃視全場。
沒人舉手。
“沒人反對的話,那我就要提出我的建議了,我的建議是,在明律當中填上一條,婚姻嫁娶之事,父母應當充分考慮子女的意見,如子女堅決反對,則父母不可強迫,官府對此應該表示支援。”
因為這件事情不屬於復興會內部的事情,原則上是蘇詠霖可以以皇帝權威乾綱獨斷的事情。
但是蘇詠霖希望的是大家達成統一的共識,以便於完成從上到下和從下到上的雙向奔赴。
民間有了這種獨立自主精神的萌芽,官方應當予以認同並且支援,以此實現社會思潮的變革。
這種事情只靠皇帝的權威是不能長久的,所以蘇詠霖希望得到復興會員們的支援,要在復興會員內部首先達成統一共識,再借由復興會對大明基層的影響力,逐漸將這種新思維引入民間。
如此才能更好更快的推動新思維取代舊思想。
不過很顯然,對於蘇詠霖提出的這個建議,與會會員們多有顧慮。
“若只是單獨個例,當然好處理,但是若是將律法進行修改,牽扯麵就太大了,此舉是否應當謹慎思考呢?”
擔任大理寺卿的蔣成月提出了自己的憂慮:“民間婚姻嫁娶之事,自有多年來形成的風俗,且深入人心,沒有人覺得不好,朝廷驟然間更改規定,是否會引起民間大規模的不滿呢?屆時鬧騰起來,恐永無寧日。”
蔣成月的擔憂也是在場大部分人的擔憂,包括辛棄疾在內,也都點頭,對於這一點保持擔憂。
看到這樣的場面,蘇詠霖就知道他們身上的枷鎖還沒有全部解開。
長久以來的風俗給他們帶來的影響真的非常大,以至於他們的政治思維轉變之後,日常思維還沒有及時轉變,半邊身子還留在舊時代。
這也是自己過於強調政治問題而忽略了民俗問題的失誤所在。
蘇詠霖感覺這是自己的問題。
不過還好,自己還年輕,對局勢的掌控也足夠,有足夠的時間調整政策。
“我還是那句話,從來如此,便對嗎?上等人對咱們的壓迫從來如此,現在不也一樣被咱們推翻了、砸碎了?他們是對的嗎?”
一句話,就堵住了很多人的嘴,讓他們無言以對。
確實,這是真的,如果從來如此便是對的,那麼他們的反抗也就毫無意義了。
只是過去涉及到自身被壓迫,反抗的動力自然更強大一些,可現在涉及到的是自身的權力被剝奪,他們也就有所顧慮了。
隨著明國的建立和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跟著蘇詠霖起兵打仗建功立業的人們都增長了年歲,得到了安穩的生活,所以也逐漸娶妻生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