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識時務者為俊傑’,老老實實的加入到了鼓吹戰爭好處和利益之中。
“陛下。臣等聽聞,前月辛卯。長沙國梅嶺榷市之中,有南越兵悍然進入,殺我商民十數人!”周亞夫抬起頭,大義凜然的對劉徹道:“此等大逆無道,置陛下甲子詔諭於不顧的暴行,令天下士民,無不震怖,臣雖愚昧,不達大義,更不明《詩》《書》所述之意,然,亦義憤填膺,懇請陛下窮究此事!為無辜死難士民復仇!”
大將軍竇嬰馬上就帶著軍方的將軍們恭身屈禮,請求道:“臣等懇請陛下為無辜死難士民復仇!”
劉徹看著低著頭,弓著身子,一個個面紅耳赤,激動不已的將軍們。
心裡面有些得意的笑了起來。
自登基之後,若說什麼事情,令他最為驕傲。
毫無疑問,就是在太宗孝文皇帝的基礎上,進一步明確了皇帝是受命於天,保護華夏子民的這麼個概念。
這個概念說不上多先進。
千餘年前的殷商時期,就有類似論述了。
所謂‘天子作民父母,以為天下王’。
但長久以來,這只是個口號而已,喊喊就行了,也沒人當真過。
直至劉徹的祖父太宗孝文皇帝統治時期,這位天子第一個提出了‘天下治亂,在朕一人’的口號,並從舊有的‘天子作民父母,以為天下王’的基礎上,進一步提出了‘天生蒸民,為之置君以養治之。’
第一次,中國歷史上出現了皇帝不再只要權力,而不負擔義務和責任的例子。
這離皇帝宣佈——朕就是百姓的保護人,誰動朕的子民,朕砍他四肢,只有一步之遙。
劉徹上臺後,透過甲子詔諭,邁出了這最後一步。
明確了皇帝作為天下之主,負有保護自己治下子民的義務的這個事實。並用衛滿朝鮮的屍體,證明了皇帝跟國家的意志與決心。
從那以後,輿論與思想,就圍繞著劉徹這個表述,自我進行了調整。
儒家反應最快,很快就把孟子給抬出來,出現了基於思孟學派思想基礎上的重民派。
如今,無論你自己到底怎麼想,但最起碼在明面上,諸子百家,再也沒有什麼傢伙敢做內殘外忍的勾當了。
任何一個敢於說讓中國忍耐,給夷狄讓利,換取和平的傢伙,馬上就會被無數個大噴子噴成半身不遂。
這樣的變化,在劉徹看來,是一個不亞於蒸汽機發明的偉大進步。
從此以後,劉氏皇族,就可以把‘天下百姓保護人’的頭銜掛在胸前,任何後代皇帝,都得遵循自己開闢的這條道路前進。
最起碼在表面上,朝野輿論和國家決策,要考慮劉徹的表述。
這就跟****,不管換了多少個boss,太祖太宗的思想理論,沒有人敢丟棄。
哪怕再不喜歡。也得把這兩位當神主牌給供起來。
每次開會,都得在‘沿著太祖思想。太宗理論的偉大道路上勝利前進’的開場白中開始。
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現在,周亞夫和將軍們的表現。就是因甲子詔諭後的輿論和思想變化而導致的結果。
你要換幾年前,別說南越殺了十幾個商人了,就是他入侵漢室國土,殺略邊民了,恐怕朝臣們首先想到的,不是殺氣騰騰的來找劉徹要求復仇、出兵。
頂多撐死了,會有人提議派個使者過去訓誡一頓。
南越乖乖退兵,服軟,認錯。事情就算完結了。
除非皇帝要求,不然,以官僚的尿性,他們絕對不會擅自在戰和問題上開口。
但甲子詔諭後就不同了。
皇帝作為天下百姓的保護人,成為了政治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