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讓孟君淮說,這不是混蛋是什麼?
那幫腐儒可沒一個要自己生孩子,道貌岸然的動動嘴皮子就讓孕婦跟著一起吃素,一個個想當然地覺得這才多大點的事。可若他們放下那些所謂的禮數孝道去略讀兩本醫書就會知道,女人懷個孕到底有多少兇險,他也是在玉引上次有孕後才讀的,好幾回夜裡胡思亂想得睡不著覺。
現在玉引懷孕好巧不巧地撞上了父皇駕崩,這下該怎麼辦,他心裡還真沒有譜。
偷著進補那是肯定不行的,京城裡哪有不透風的牆?傳出去就是大罪。
可如果進宮請旨……他不知道大皇兄在這種事上怎麼想,所以不敢貿然去請旨,怕觸黴頭。
這四、五天裡,京城裡觸黴頭的人實在太多了,先是老十被大皇兄差人去訓了一頓,然後被發去給父皇守靈;再是管著東廠的七弟馬屁拍到蹄子上,也捱了頓訓,命閉門思過一個月。
這幾樣他倒是都不怕,可他怕害到玉引,萬一大皇兄差人訓一頓訓到玉引頭上,還讓不讓人好好安胎啊!
怕牽連玉引,孟君淮不得不耐住性子,琢磨著稍待幾天,等大皇兄從父皇離世的悲痛裡緩過勁來再進宮請旨。然而,他看著玉引的氣色一天不如一天,心焦不已。
這才幾日,她吃的東西越來越少,而這還真不能怪她,他看著那一大桌子素菜也沒胃口啊!
孟君淮愁得慌,愁到一想這事就在書房裡直打轉。
因為怕失去祖父的父王太難過,奉母妃的吩咐過來陪他的和婧被他轉得頭都暈了,皺眉道:「父王,您別轉了,您不高興就跟我說嘛!」
孟君淮腳下一停,看著她,心煩之事當然沒法跟她說。
一身素的和婧看起來特別白淨,眨了眨眼,又道:「不然,我跟您一起去找母妃?或者去看看弟弟們?餵阿狸?要不您罰阿晟哥哥抄書吧!」
孟君淮嘆口氣,走到和婧跟前蹲下,「你別瞎琢磨,回去陪你母妃,父王自己想想這事。」
「您到底在想什麼事?我能幫您嗎?」和婧望著他問。
孟君淮沉默了會兒,一嘆,「能。你母妃近來胃口不好,你看看能不能勸她多吃些,不然時間長了,你母妃身子撐不住。」
「哦。」和婧扁扁嘴,頓時覺得這是件苦差事。她躊躇了會兒,喃喃地如實道:「我覺得……母妃這是饞肉。」
「我知道。」孟君淮臉上的憂色更明顯了,無奈地說:「但你還是好好勸勸她,帶著弟弟們一起勸她。」
和婧乖乖地應下,一邊琢磨著怎麼說一邊出去了。
她走後,書房裡安靜了片刻,然後楊恩祿的聲音傳了進來,「爺。」
孟君淮側過頭,見楊恩祿手裡的瓷盤上放了個瓷缽,堆著笑走進屋中,「爺,奴才尋了點好東西來,但您……您看了可別發火。」
是好東西卻怕他發火?
孟君淮眉頭一皺,「少賣關子,拿來看看。」
楊恩祿應了聲「是」,又上前幾步將瓷缽放下,再將蓋子揭開。
孟君淮目光一掃,「不就是青菜湯嗎?」
那缽中真是碧綠碧綠的,類似這般的湯他最近真沒少喝,回回喝都擔心再過一陣子自己連臉色都要變綠。
楊恩祿嘿嘿一笑,手指往瓷缽內層兩旁的一個凹口裡一探,就把內層取了出來。
一下子飄散開來的味道讓孟君淮一驚。
他走過去一瞧,底下那層果然是葷湯,湯裡飄著雞肉,湯上還覆著一層金黃的雞油,四溢的香氣一下子激得他都饞了,一時竟沒回過神。
楊恩祿低眉順眼,也不看他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