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她們都沒在意過尤則旭,沒什麼情分可言是自然的。現下突然知道了,多在意一點、然後隨著緣分走其實挺好。
夕珍靠在她懷裡靜了會兒,忽地抬頭問她:「姑母,婚事我真的能自己做主嗎?」
玉引一愣,她認真地又說:「我知道,您的婚事都沒能自己做主,先帝一下旨,您就嫁進來了。在那之前,您跟姑父都沒見過面。」
「嗯……是的。」玉引笑了笑,也承認,「所以我和你姑父能過得好,是一件特別幸運的事。至於你們……能有機會讓你們自己做主,我會儘量幫你們辦到的。」
她這麼說,十三歲的夕珍還是憂心忡忡的樣子,滿臉都寫著懵懂少女為情所困的惆悵。
當日傍晚,尤家。
尤則旭已經許久沒有回過家,或者說,自上次被姑母逐出王府、又被家裡拒之門外後,他就再沒回來過。
他寧可睡在錦衣衛的鎮撫司裡湊合也不願意回來,有時候自己也說不清自己在較什麼勁,似乎只是無端覺得這樣很丟人而已。
這回會回來,是因為端柔公主的事情傳開後,家裡已往王府寫了不下十封信,叫他回來。他想他也該回家瞧瞧了,畢竟擔著錦衣衛的職,逢年過節大多不得空回家,也實在不孝順。
進了府門,他就被母親一把擁住:「則旭!」
母親已不如他高,這麼擁著他,頭反是紮在他懷裡。她聲音顫抖著,激動得一再只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尤則旭一壁撫著她的後背,一壁向她身後幾步外的人頷了頷首:「爹。」
「嗯。」父親點了點頭,「回來就好。上次你回來,我也不在。走,去跟你祖父問個安,上回那篇就翻過去吧。」
「是。」尤則旭應下,放開母親,母親這才注意到他纏著白練的手指,一把捉住:「你這是……近來不是一直在王府裡?怎麼還……」
「我自己習射弄傷的,跟王府沒關係。」尤則旭噙著笑抽回手,口氣輕鬆,「您別總擔心我在王府過得不好。姑母是府裡的側妃、大公子的母親,哪有人敢給我委屈受?」
‐‐這話他能平靜地說出來寬慰母親,可實際上,說來自己卻有點心寒。
王妃那是跟他不沾親的人,又跟姑母是那樣的關係,可王妃看他委屈了,都還賠了句不是、讓他見諒。
而姑母那回打了他又把他趕走,他再回府,姑母一句軟話都沒用。
這也還罷了,他覺得姑母生氣也有道理,他一個小輩,本來也不該想著長輩反過來向他道歉。可偏偏這回,端柔公主的事一夜間就弄得全家皆知、全家都在為這件喜事激動,若說不是姑母告訴家裡的,他想不到還能有誰。
這讓尤則旭突然覺得十分諷刺。他拿姑母當長輩敬著,但姑母拿沒拿他當自家晚輩可說不好。她不來寬慰他或許並不是因為她還在生氣,而是她根本不在意罷了。
但她在意他尚公主的事,所以立時三刻告訴了家裡。
尤則旭硬生生地斬斷了這念頭,維持著笑意跟母親說:「我先去向祖父問安,晚點再去陪您說話。」
「哎,好。」母親連連點頭應下。彼時尤則旭可沒想到,更讓他心寒的還在後頭。
「你說什麼?」日後,玉引聽趙成瑞稟完話,目瞪口呆,「你沒弄錯?他可得有大半年沒回過家了,家裡至於這樣?」
「下奴絕沒弄錯,真是尤公子親口說的。」趙成瑞說著都皺眉頭,心下直說真沒見過這麼翻臉不認人的人家。
玉引便讓他細說,趙成瑞就一五一十地將過程全說了。他說他昨兒個不當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