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23:47。
半山腰的莊園內仍然燈全亮著,因為賓客還沒走完,侍者還沒敢大張旗鼓地開始收拾。
喬茹抽完了第三根菸,搖搖晃晃地從宴會廳樓上的樓梯上走下來。
她把自己當做菸灰缸的杯子隨手給了旁邊的侍者,翻了下錢包只找到了美金,抽出幾張也點在人家托盤上。
“謝謝喬小姐。”
“不用客氣。”
“今晚您要住下來嗎?”
“不用了,幫我叫輛車吧,去酒店。”
“好的。”
“——哎,等等。”喬茹突然叫住了侍者,眉頭皺了下,又把自己當菸灰缸的杯子拿了回來。
“車先別叫了。我等會兒自己走。”
宴會廳前廳的沙發上,坐著個人。
高聳的穹頂之下,義大利的弧形沙發背岸只有半人高,他靠在陰影裡,微微仰靠,有幾分形單影隻。
一團漂亮的烈焰一般的紅毛,此時竟然有點霜打過後的萎靡。有一縷紅毛凌亂地支稜著,像是被頭髮主人煩躁地薅過。
“怎麼就你留在這兒?林家那個呢?”
一隻手揹著敲了敲沙發背,賀枕流轉過臉去,看到自己小姨投來關心的目光。
他沒說話。
她繞過沙發坐下來,遞了根菸,“要抽菸?”
“不抽。”
“你們這對還真是一樣……”喬茹熟練地點了今晚第四根菸,“看起來都一副‘啊我要碎了但不要管我’的樣子,但居然都不抽菸,有什麼意思。”
賀枕流靜了幾秒。
“……她不喜歡抽菸。”
“你怎麼知道?”
“她說的。”
“她騙你,”喬茹毫不留情,“她以前抽,只是現在戒菸了。”
賀枕流無動於衷,俊美的臉上睫毛灑下一層陰翳,一動不動。
“哦。”半天吐出來一個字。
喬茹:“……”
這小子腦子沒救了。
從她聽說自己的侄子要閃婚,並且對方還是個alpha之後,她就感慨了八百次這小子這麼多年看起來挺正常的最後還是長歪了——隨他爸,長了個百無一用的戀愛腦。
“算了,不想聊天就算了。”喬茹剛抖了下煙,瞄了眼他,
“咳咳咳……你這個臉色,你不會,你不會跟林家那小丫頭吵架了吧?”
“……”
見自己侄子沉默不語,喬茹心裡咯噔一聲,又坐直了點兒,深感不妙,“……吵成這樣?”
“……訂婚日子還吵架?”
“吵什麼?不是剛剛還挺好的嗎?我聽那些服務員都說你們小情侶剛剛還在走廊裡摟摟抱抱的,狗糧撒得人盡皆知,怎麼一轉眼——就鬧翻了?”
喬茹左右看了看,“她人呢?”
賀枕流:“……跟她哥走了。”
“她先走了?”
喬茹瞪大眼,煙都支在空中,
“就這麼走了?”
“小姨,正常的兄妹,會接……”
“會什麼?”
“……”又沒聲了,靜靜道,“沒事。”
大廳裡很安靜,不遠處的壁爐篝火還在暖絨燒著。
賀枕流想起她走之前,回頭看來的那一眼。
風吹揚起黑髮。
很冷漠。
“可,賀枕流,她……把你留在這兒?”
“今天是你們訂婚的晚上哎,”
“你今晚獨守空閨——”
賀枕流終於在“獨守空閨”四個字下蚌埠住了。
他唰地一下站了起來,單手插褲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