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護士留在門口,竊竊私語。
“這都多少天了?每次發脾氣起來就是不吃飯,不吃藥,也不打針……”
“就沒見過這麼陰沉惡劣的小孩。死氣沉沉的,笑起來還怪叫人害怕……”
“你是新來的?哎,她可不是什麼受寵的大小姐。說起來也怪可憐的,住院到現在一兩個月了,爸媽家裡人一次沒來……”
“做手術要簽字,是律師帶著代理信來籤的,我之前看到新聞了,父母兩人在外瀟瀟灑灑看時裝週呢——哪有這種父母?”
這時候,忽然有一個胳膊肘捅了下自己。
“哎,這不是枕流嗎……?”幾個護士突然發現了旁邊站著的黑髮小少年,連忙止住了話題驚訝道,
“你怎麼在這裡?”
……
幾個護士似乎都很忙,病房的病人也不希望被人打擾,護士們除了例行的檢查照看做得到位之外,其他時間並不會往這裡多投入時間。
過了幾天,就像是他們說的,除了僱來的保姆之外,沒有人來看她。
賀枕流進去是一個意外。
林家僱來的保姆,顯然對自己性格惡劣的小僱主也並沒有多少好感,那天賀枕流站在走廊口,就看那個中年女人急匆匆跑過來,將一樣東西塞到了他手裡。
“你是程醫生的兒子吧?”
賀枕流愣了下:“我不……”
“哎,我剛剛不小心把東西帶出來了,麻煩你,幫我拿回去給林小姐!”
保姆急匆匆地把東西往他手裡一遞,就離開了,邊跑嘴裡還邊唸叨著,“哎呀我家還燉著湯,忘關火了……”
黑髮小少年站在門口,躊躇了下。
他低頭看了眼。
手裡的,是一把撲克牌。
……好怪。
最終還是好奇心大過守規矩的想法,他推開了門。
“——抱歉,我只是來送個東西。我把牌放在哪……”
然後賀枕流看到了她。
出人意料的。
被叫做“陰沉”、“惡劣”、“脾氣壞”的那個最難纏的病人……
是一個看起來無
害的小女孩。
賀枕流走進來時,她正靠在軟榻上,點滴的架子豎在旁邊,但針頭就被拔了出來,垂在那兒,滴滴答答地沾溼了地毯。
小女孩非常漂亮,一頭濃密柔軟的黑髮垂在身後,她穿著黑色的睡裙,幾乎跟她的眼睛顏色糅合在一起。
臉很小,素白著,黑眸很安靜,正注視著他。
或者……是看著他這個方向。
“你看不見?”
賀枕流心跳滯了一瞬,隨即他回過神來,下意識開口。
“是看不清。”她說,“我只能看清楚很近的東西。”
賀枕流想起來,那些護士聊天的時候的確提到過“壓迫視神經”這樣的字眼。
小女孩微微往後一靠,黑髮順著動作往下傾瀉,像是瀑布一樣,“原來你就是保姆阿姨說的那個程醫生的兒子。”
“牌是嗎?拿給我吧。”
賀枕流:“……”
但是好像很難解釋。於是他也沒反駁,只是把牌遞過去。
小女孩的手很纖細,因為病弱都蒼白,賀枕流把牌放進她手裡。
“謝謝。”她說。
“不客氣。”
“我今天還沒吃藥。”
賀枕流剛準備走,“……嗯?”
“你跟我玩吧。程醫生不在,反正你跟你媽媽也一樣。”
小少女將牌和自己身側的剩餘紙牌攏到一起,自然而然地摞在旁邊的茶几上。
“玩紙牌,你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