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夜辰忽然伸手拉過她,微微笑開:“娘子,現在我們就來玩這個遊戲吧,忘記傷心的荷花,玩了過後,把傷心的事情統統都忘掉。”
純然的語氣,讓沉燻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來,輕聲道:“好。”
時間像是指尖落下的花瓣一樣,隨水飄遠。
暮色降臨。
湖面漸漸飄滿了花瓣。
陰夜辰扯花瓣的動作早就停下來,而是負責去折一朵朵的荷花遞給沉燻,默默看著她的動作,一句話也不說。
沉燻也不說話,接過荷花,把荷花如同陰夜辰所說的那般,一瓣一瓣扯下來,扔到水裡,看著被風吹遠,不停地扯,很急很用力,動作幾乎可以說是粗魯無比,不過她無暇去注意那些,只是一刻不停地扔荷花的花瓣,那些原本粉燦清麗的花瓣,在她的手中被迫離開枝頭,飄零到水面上,如果是從前,她會覺得這樣的行為近乎殘忍,開得好好的花,幹嘛要去破環它,可是現在她只覺得痛快,一種凜凜的痛快,壓抑在心底的某種東西彷彿有了宣洩的出口,她要把讓些讓她傷心的事情都扔出去。
溫暖如春的記憶,扔掉。
溫潤如玉的容顏,扔掉。
溫柔如水的笑容,扔掉。
……
沉燻不知道自己扔了多久,所有的過往,所有的她曾經珍視的畫面,都因為那個人一句簡簡單單的話而變成不可觸碰的傷口,所以,統統都要扔掉。
暮色漸濃。
過了許久許久。
沉燻終於因為手臂的痠痛而停下來,激動的情緒也漸漸退卻,心卻變得很輕很輕,舒服多了,那些傷心彷彿真的隨著花瓣的飄落而飄遠了,她深深呼了一口氣,看著滿湖面飄著的花瓣,輕輕笑起來。
陰夜辰見狀,微微一笑,問:“娘子,現在好點兒了嗎?”
現在好點兒了嗎?
沉燻微微側頭,星星已經出來了,夜幕降臨,湖面上慢慢升起了一層淡淡的水汽,輕紗似了,籠罩在湖面上,和著湖面漂浮的一層花瓣,美得如夢似幻,而他的聲音低柔,化在夜風裡,說不出的溫暖,沉燻覺得這句話很熟悉,忽然想起來了,那一次宴會的中途,他和她偷溜到湖邊散心,盈盈的宮燈下,他回頭問她:“娘子,你好點兒了嗎?”
同樣的一句話,第一次是在她難過的時候問,第二次是在她傷心的時候問。
自從她進宮以來,一直過得很好,除了那天的難過和今天的傷心,而兩次,他都是第一個知道,而且,他沒有問過她為什麼會心情不好為什麼會傷心,只是默默的,不露痕跡的找方法為她排解,這次的遊戲也是,忘記傷心的荷花,其實,是想她把心中壓抑的傷痛通通都排解掉。
他是真的對她好,這般的體貼入骨,這般的清澈如水。
心裡的某種東西忽然就釋然了,假痴不癲,不管是真的或是假的都好,她不想也不願問,只要他對她是真的就行了,只要他這個人是真的就行了。
沉燻緩緩笑開:“嗯,好多了。”
陰夜辰聞言輕鬆了一口氣,道:“幸好還夠。”
沉燻聽得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不由問:“什麼還夠?”
“荷花還夠呀。”陰夜辰搖了搖手中的最後一朵荷花,看著猶自疑惑的沉燻,眼底閃過某種不明的笑意,道:“娘子你看湖面。”
沉燻疑惑側頭,然後,眼睛陡然瞪大。
映入眼簾的,是被譽為京城十三景之首的碧浣池,以荷花之美著稱的碧浣池,此刻,依然的美得不可思議,甚至可以說比任何時候還有美,但是,讓沉燻震驚瞪大眼睛的並非是碧浣池的美,而是湖面飄滿的荷花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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