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三個大漢樣貌神情,各不相同:中間一人壯健如牛,卻是一臉獐眉鼠目,手中兩柄板斧,打左一人面似銀盆,面容清秀,手中一把白紙扇,左額至右頰卻有一道極深的刀疤,右面一人身材敦實,頭上只剩一撮捲髮,猶如燒焦了一般,背上扛了一隻大鐵錘。
右面那一撮捲毛當先大笑兩聲,說道:“老子將這小鎮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撿著半個值錢貨,沒想到還有自個兒送上門來的,狗官,給老子滾出來。”
打左那銀盆臉一面搖扇一面說道:“二哥,莫要如此焦躁,先問問來者是何人不遲。”
一撮毛道:“這年頭除了當官的,還有誰坐得起這種轎子。”索性跳下馬來,將背上鐵錘往地上重重一杵,說道:“再不下來,將你並轎子大卸八塊。”
馬車內毫無動靜,好像車內原本就沒有人。
三個大漢均是一愣,當中那壯漢道:“二弟三弟,你們去看看。”一撮毛和銀盆臉得令,分立於馬車左右,銀盆臉方剛站好,只聽“砰”地一聲,一撮毛手中鐵錘已騰空掄起,向馬車直擊下去,馬車兩轅受到重擊,應聲而斷,兩匹俊馬受了驚嚇,仰天一聲嘶鳴,分散疾逃而去。
一撮毛砸斷車轅,仍不見車內有動靜,忍不住“咦”一聲,說道:“大白天的,莫不是見鬼了。”伸手就去掀那馬車窗簾,不料手未觸及縐紗,忽然間“嘶”的一聲,一柄長劍刺破綢布,直襲一撮毛右眼而來。一撮毛凝神防備車門紗簾,全不料長劍從側面刺來,慌忙中大喝一聲,挺起大錘擋駕,但他手中鐵錘笨重,對方劍勢甚疾,又全無預兆,手中鐵錘尚未舉起,太陽穴已被豁出一道口子,幸得他及時退避,才算保住了右眼。
一撮毛大怒,掄動鐵錘向馬車輪轂直砸過去,那馬車前端沒了馬匹支撐,一頭杵在地上,受了這一重擊,根式木屑紛飛,鐵箍碎裂,向側揚起,險些橫翻過來。
一撮毛叱道:“不管你是人是鬼,再不出來,老子將這馬車砸個稀巴爛。”
馬車內人偷襲不成,終於開口說話:“青天白日的,你們要攔路搶劫不成?”卻是一溫潤的女子聲音。
歐陽龍兒聽得馬車內人說話,張大嘴半晌也合不上來,古鉞聰大是納悶,低聲問道:“車裡的也是你朋友?”
不等歐陽龍兒答話,一撮毛道:“原來是狗官夫人,沒錯,老子就是要搶劫的,滾出來。”說著又要掄錘砸車。
銀盆臉聽知轎內是一名女子,攔住一撮毛道:“二哥,我們說好只要財,不傷人性命。”
一撮毛道:“這些臭娘們的銀子還不是狗官從我們身上掠來的,你別攔我,老子今天既被逼落了草,就沒什麼怕的了。”
這時候,轎中一個約莫二十歲的女子探出頭來,向三人微一打量,說道:“你們原本是這裡的百姓罷?”
三人甚是兇悍,誰知和那女子目光微微一觸,不由向後退了兩步,銀盆臉道:“你怎知道?”聲音竟微微發顫。
古鉞聰藏在樓上窗下,見那女子是一年約二十四五的絕色少婦,面容豔麗無比,媚意天成卻又繁麗雍容,雖然相距近三丈餘,卻能覺出威儀之氣,自己手心竟也忍不住流出汗來。想起方才三個大漢凶神惡煞,此女子竟能在轎中安之若泰,更覺她非一般人。
那女子說著,已緩緩掀簾邁步出來,柔聲道:“二位腳穿草鞋,雙手都是老繭,顯然是常年在地裡勞作的緣故,這位持紙扇的先生,食指和中指也有老繭,如果我沒猜錯,你應當是教書先生。”
銀盆臉面上大是驚詫,問道:“你是什麼人?”
一撮毛道:“三弟,管她是什麼人,殺了人搶了東西逃路要緊說。”說著向前踏出兩步。
那女子不慌不忙道:“三位既是搶劫,這頂轎子和我們隨身所帶的包裹拿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