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他死了,死的很慘!”我幽幽地說道。
我知道她只是習慣性一問,而我也只是習慣性一答,或許不一定能聽進她的耳中,但是我想說。我還想說其實這不算是我的夢,這其實是我一直以來的心願,一如三年前的那個盛夏,我在老槐樹下的祈禱。
“朵呀,為什麼你每次做噩夢都會夢到你爸死了呢?”許久,久到我以為她睡著的時候,週週的聲音悠然飄來,“其實夢和現實是相反的,你爸他一定能長命百歲的!你別擔心!”
週週安慰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有些空洞。
我笑,陰森、麻木、冷然!
長命百歲?或許吧!誰知道呢?
其實我從不希冀他能長命百歲,我也不咒他英年早逝,他到底是那個持卡人,我只希望他在有生之年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作出嗜殺生父違背天理倫常的忤逆之事,倒不是怕被人戳脊梁骨,只是我不喜歡牢房的味道,那裡充滿了腐朽和血腥,更不喜歡吃牢房的飯,比大學食堂的飯菜還讓人難以下嚥。
所以我每次去教堂的時候都禱告上帝,千萬別讓他出現在我面前,我不想下輩子在牢房裡度過。
當然了,如果有一天他拿著上億資產的遺囑來請求我原諒,我想我也許會考慮。
但只是考慮!
誰也不知道我有多恨他,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有多恨他!
我只是恨著,恨著……
遙遠的畫面,漸漸模糊,散開霧,猶在耳邊的情話,如尖刀深深劃開心底的傷痛,以為逃離便能忘卻,卻發現原來它一直深扎心底,不能忘卻。
有人說:能沖刷一切的除了眼淚,就是時間,一時間來推移感情,時間越長,沖刷越淡,彷彿不斷稀釋的茶。
我說,放屁!
三年了,黨寧的容顏從不曾淡去,反而越來越清晰。
那年的傷痛、侮辱、眼淚、指責、譏笑、諷刺……通通扎深在心裡。
一碰便鮮血淋漓。
望著窗外霧濛濛的晨曦,夜風吹過,聊起窗簾翩然,白色的屋頂勾勒出深藏在記憶深處的畫面。
黨寧斜斜依在教學樓前的大槐樹下,嘴裡噙著一根青草,他那優雅的唇畔,似乎永遠噙著一絲笑意,好似一曲悠揚的琴絃在玉指的撫慰間,劃出蠱惑的依依清韻,恍惚了一夜的春心盎然,飄然了一池子的落花美夢。
微風襲來,落花如雨,落了他滿頭滿身,美的人淡如菊,恍然間,我又看到了三年前他將我擁入懷中的場景。
皎月下,伊人依偎;書桌上,情詩款款;小道間,縱情歡笑;細雨中,暢想未來。
我以為此生,相濡以沫;此世,濃情相依。
卻道是南柯一夢,情殤心死!
黨寧,我的夢,即使苦澀如黃連,亦甘之如飴!
深吸一口氣,眼淚再次沖刷了我白淨的臉頰,為了防止自己大哭出來,我狠狠地咬著身上的被褥,壓抑著,壓抑著……
迷迷糊糊間被週週推醒,“朵,怎麼了?”
睜開眼睛,天已大亮!
“什麼?”我有些茫然。
她伸出蔥白食指戳了戳我的眼睛,“瞧,都腫成杏仁了!”
然後一臉的疼惜外加擔擾。
“我沒事!”我衝她笑了笑,用手掌遮住自己眼睛,深吸一口氣,然後撥出。
回憶是慘痛的,歷史是殘酷的!不管生活多麼艱苦,日子總是要繼續的!
我叫香朵兒,這個名字是孤兒院的院長起得!據院長阿姨說,當時在孤兒院門口撿到我時,我不僅沒哭,還笑的跟朵花似的,(那時的我就知道要笑對生活,果然有小強的潛質!)再加上我身上散發著一種幽幽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