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去偏殿休息侯診,邊走還邊向女兒方向頻頻回望——河間王后是少年女眷,又是皇家的兒媳,竇太后目盲,天子和梁王不便出面,只能由唯一女性長輩的長公主親自安排。
“阿嬌,阿綰……”劉榮對兩個表妹十分抱歉,張口想說些什麼,恰聽父皇派內官來傳人,只得攜妹妹內史先行一步。
皇太子表哥顧不上館陶翁主,有人顧著!前後腳的,梁王舅舅就帶著滿臉最溫暖最慈祥的面容出現了。
“阿嬌,阿嬌,來……王叔在此!”梁國主向小侄女張開雙臂——梁大王奉了竇太后的命,來帶受委屈的小孫女。
“王叔啦……”陳嬌這時看見小舅舅,鼻子有點酸:‘小舅舅雖然平時很喜歡捉弄她,但待她還是很好很好的。’
平度拉著阿嬌,不肯放;阿嬌拉著竇綰,不肯放;胡亥咬著小主人的裙子,不肯放——梁大王沒轍,只得大的小的,抱一拖三的全送去給母后。
“大母,大母,嗚……”見到皇太后,小貴女一頭撲進親親姥姥懷裡,委屈得不得了:可憐她前想萬想,還是想不出怎麼會發生這事。
竇太后看不見,伸掌在孫女身上細細摸索;觸手所及,原本細膩柔滑的脖頸肌膚上,現在熱熱的一片——皇祖母冷然。
“大母,創藥。”梁國嫡長王主動作飛快,早從太醫那裡取來了外傷藥,挽起袖子輕輕塗抹在小姑脖頸上。
目睹侄女脖子上淡淡的長條紅痕,梁王劉武高高挑起眉;滿懷驚異地望向皇帝長兄家的公主侄女——內史這是打算奪寶呢?還是打算害命啊?
劉啟皇帝也看到了,面龐一紅,劍眉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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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妹妹帶到皇帝父親座前,劉榮推了內史一把:“細君,跪下!”
內史公主筆直站著,連頭都不肯低。
照顧完阿嬌,皇太后又去摸竇綰,摸到頸子時,竇貴女“嘶”地一縮,同時倒吸口冷氣。平度公主見狀,立刻尖叫起來:“血,血……血呀!”
竇綰是兩個表妹之間的擋箭牌,擋去了皇家公主絕大部分攻擊。內史公主力氣不大,爪子卻委實尖利。身上有衣裳隔著,還好;下巴前頸兩處卻給撓破了皮。
血珠,在女孩稚嫩的肌膚上鮮紅鮮紅,煞是眨眼。中山王一見,拔腿就跑,一溜煙找太醫去了。
劉武看看血紅,又看看兄長面前的內史公主,嘖嘖稱奇:“阿母,內史主之暴烈,實乃罕見呀!”
“哼!”竇太后把孫女侄孫女攬入懷抱,不說話。
“內史,”劉啟皇帝臉色很差,冷冷地盯著女兒:“汝……復何言?”
眼光逐一掃過宮室內喜氣洋洋的佈置,富麗堂皇的擺設,長輩們的雍容華貴,和姐妹們的珠光寶氣……阿嬌的紅玉佩。
‘像一捧火焰,跳動的火焰。那麼美那麼美,生氣勃勃,有如新鮮活潑的生命——好可惡!’內史公主貝齒陷進紅唇,高昂起頭顱!
天子疾言厲色:“內史!”
“細君?”皇太子劉榮滿懷憂慮地看著胞妹。父皇本來就不大待見妹妹,如今內史又讓父皇在叔父面前丟了臉,這以後……
館陶長公主安頓好侄媳婦和侄子河間王匆匆趕回來,正好遇見這一幕,急忙上前勸阻弟弟:“陛下,陛下……內史年少,不知事……”
劉榮聽了,對大姑母感激不盡——姑姑對自己真好,總是為他這邊說話。
“細君,何故為此?”大漢皇太子逮住機會發問了,心中想著一旦妹妹說個理由,馬上順著求求情能把這事了了。
殿中諸人隨之靜下來,其實大家都很好奇:是什麼,能讓一個皇室的公主,失儀到這個地步?
‘說得清嗎?能說嗎?說得清嗎?能說嗎?’內史公主梗著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