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人間地獄一般的景緻中,一個削瘦的少女在街道上跌跌撞撞的走著,她身上穿著一件破舊的麻布衣,腳上的草鞋早就磨破了,被凍著青的腳掌上滿是凍瘡,一股股的膿水從那裡擠了出來。
她頭上短短的頭黯淡而毫無光澤,一張滿是汙黑的臉上,有著一對失神的眼睛。
如果有人能夠回到過去的話,看到這個少女,又有誰能夠相信她就是日後以冷豔聞名帝都的塔西婭修女?
塔西婭在雪地裡面跌跌撞撞的走著,在大半個小時之後,她終於來到了格林公爵府門前,這個時候公爵府門口早就已經擠滿了難民,原因無他,就是一向不怎麼打理難民死活的貴族之中,居然有人準備賑災?
塔西婭抿著嘴盯著還緊閉的大門,準備隨時可以擠過去搶到一件棉衣,因為唯有那樣,自己才有可能在這片冰天雪地之中活下去。
終於,良久之後,公爵府的大門被緩緩的推開,數十個僕人捧著乾淨整潔的棉衣,推著一車車的黑麵包從公爵府裡面走了出來。
帶頭的那個看起來像是管家的人微微的揮了揮手,然後朗聲道:“今天,是我們格林公爵府上的三少爺杜凡十歲的生日,同時也是他正式去神聖教廷進修的第一天,格林公爵大人答應今天滿足他一個願望,但是他的希望卻是讓帝都所有的人都有衣服穿,有面包吃,我們格林家做不到這一點,但是卻也能夠勉強的做一點事情,在場的人如果不嫌棄啊的話,就請自便吧。”
說著,管家又比了一個手勢,那些僕人就快的把棉衣和黑麵包送到了公爵門前,緊接著僕人們依次退下,敞開的大門再一次被緊緊的關上。
在場的難民呆了不到半秒鐘,全部就都出了一陣轟天響聲,每個人都向著那個方向撲了過去,塔西婭好不容易在人群之中搶了一個黑麵包出來,身上卻已經不知道被打了多少下,她畢竟還是一個柔弱的女孩子,雖然想要擠進去再搶一件棉衣,但是卻一次次的被推了出來。
終於,塔西婭死心了,她跌跌撞撞的走到了牆角,雙手捧起了一捧還算是潔白的雪花就猛的塞進了嘴巴里面,那種冰冷的感覺凍得人五感麻木,但是她卻忍住不讓自己抖,反而又把黑麵包一下下的塞進了自己的嘴巴里面。
在距離她不到數米的地方,一個看起來十歲不到的少年站在了那裡,在他的身後還有一個看起來大概五十多歲的老人,但是那個老人雖然看起來年紀大,但是卻給人一種矯健到了極致的感覺。
少年身上穿著一件並不厚的貂皮棉衣,露在外面的肌膚被北風吹得一陣陣的紅,但是他宛若不覺,反而看著公爵府的門口,低低的嘆了一口氣,道:“馬克爺爺…難道我做錯了嗎?”
被叫做馬克的老人微微的搖了搖頭,道:“三少爺…你並沒有做錯什麼…只是人性原本就是如此而已…公爵大人讓丹尼爾管家這麼做,其實也不是沒有道理…雖然三少爺你心地善良,但是公爵大人卻不希望你日後因為自己的善良反而吃了大虧,所以他這麼做,只是讓你看穿人性而已……”
“人性…”少年低頭想了片刻,以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喃喃說道:“果然…無論在什麼時代,人性都是自私的嗎?”
想了片刻,他似乎下了什麼決定了一般,轉身就準備離開,可是這個時候,在牆角邊上啃著黑麵包的尼塔西婭卻落在了他的眼裡。
看著眼前的那個比自己大幾歲的小女孩在一口口的咬著又冷又硬的黑麵包,少年臉上浮現出了一陣無奈,片刻之後,他才走到女孩的面前,低低一笑道:“麵包…不是這麼吃的…”
塔西婭抬頭看了她一眼,旋即眼神又落到了身上的那叫貂皮大衣之上,頓時就明白了他的身份,她心裡一陣厭惡,把吃剩一半的黑麵包塞進了懷裡,就想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