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接話,目光落在天際,隱隱有著幾點蒼茫閃爍,手指落在圍欄上,輕輕敲擊,節奏似是有些煩悶在心。我看看他平靜的臉,柔聲道:“藥師,為那種奸邪小人心煩,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氣受嗎?不如,咱們來想想,找點什麼來代替桃花陣吧。竹林外那片雜樹林怎麼樣?”
藥師面上終於浮現出一絲微笑,抬手給我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發,問道:“霜兒,你為一個已死之人,淪落到此等地步,連三尺孩童都抵擋不住,可曾後悔?”
“好好的問這個幹嘛?你明明的知道……”我靠進他懷中,說道:“法力也好,功力也好,統統都是身外之物。我要的,只是想與你白首同心,平安的過一輩子。別說你只是魂封於劍,就是真的跌落奈何之畔,我也會將你找回來。”
他身子一顫,雙臂合攏,將我緊擁在懷,長嘆了一聲,口中呢喃道:“你真是……”話音於此頓住,擁抱卻更加緊緻。傾聽著他似有些激動的心跳,我看向自己的手腕,牽魂之線如同一條豔麗的裝飾,環在肌膚之外,更是牢固地束縛在各自心裡。只要這鮮明的紅線不斷,我就能保他一世平安,不論會失去什麼,只要懷中的人是個鮮活的生命,這便夠了。
遠觀天際盡頭,浩海無涯,風平浪靜,遠離了塵世間一切的喧囂,更了卻了百年來的惟一夙願。我心滿意足的閉了眼,心於此刻平靜若秋月平湖,這癲狂的旅程,已經結束,勞累了許久的心,終於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我們共同的家,或許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舒適溫馨。桃花島歷經百年風雨而無人打理,早已破敗不堪。但只要有心,重新裝修建設也是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情。從上島的第一天開始,我們就一直忙於基礎建設中。整理房舍,修補陣法,出入成雙,幾乎是形影不離。他種樹,我澆水。他剪枝,我插苗。他修房頂,我遞工具。他做傢俱,我畫圖案。俗話說,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忙裡忙外了一個多月,終於將這破落的荒島恢復成了原先的那個世外桃源。
看著自己的家在我們的共同努力下一天一個樣的變成仙境,真有種自己已擁有了整個天下的感覺。如果這時候有照相機這種東西,我絕對會興奮的照遍這島上每一個角落。這些日子身體有些發虛,我沒有再跟藥師一起出出進進,便一人留在屋裡寫寫畫畫。無法照相,那就給它畫下來,一處處秀美風雅的景象,不比那些高山大川差到哪去。
顏料落於雪白的紙上,竹林桃花一一顯現,我畫得興起,連午飯都忘記做了。等到藥師端了飯菜擱上桌,拿筷子敲碗奏完了一首聲聲慢,我這才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跑去吃白食。
“你畫了一天,都不嫌累嗎?不是說這兩天頭昏,才呆在屋裡休息的嗎?”他給我夾了些菜,言語之中似有不滿。
我撐著下巴,戳著碗裡的魚,感覺沒什麼食慾,說道:“誰知道怎麼回事,一會暈一會不暈。閒著無聊,就只有找些事情來做咯。”
他仔細瞧了瞧我的臉色,問道:“你臉色這麼差,當真不用我給你瞧瞧嗎?”
我搖搖頭,勉為其難的扒了一口飯,說道:“你莫忘了,我的醫術可不比你差,若是有事,怎可能連自己都察覺不到。別瞎想了,大概是前些時日累到了,沒事。”
他眉心微皺,嘴唇輕抿,似有話要說,卻還是忍了下去,繼續給我添了些湯,說道:“你現在不比從前,能休息就儘量休息。晚上想吃什麼?我來做。”
“這樣啊。”我撐著下巴望著窗戶仔細想了想,說道:“不如來個水煮魚片吧。”
“恩?”他略有疑惑的看著我,並沒有接話。我就著湯碗比劃道:“是川中的一道名吃,本來原料以草魚為上,埋以白菜墊底,放進幹辣椒花椒等等慢煮,又香又辣,吃起來才叫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