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電子醫療器械的聲音。
厙世炎吃痛地坐起身,發現自己正躺在急症室,手上還打著點滴。過去,他是這裡的常客,經常因為積勞成疾來門診過渡,有種不嚴重到病倒誓不罷休的情結。不過自從工作室建成之後,他便很少光顧此處了,關鍵還是心態問題。
他記得早晨出門後不久與人發生了衝撞,隨即便不省人事。單手支撐起整個身體,他發現了床頭櫃上的紙條:“檢查下來沒有大問題,只是受了點皮外傷。費用都已付清,你的F4 RR壞了,正在修理。現有急事前去處理。可來城市擊劍館找我,隨時聯絡。”底下還留了串手機號碼,署名為“羅纖”。
厙世炎呆愣地凝視著手中的這份留言,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感覺。和尹志倩的初識可謂風光無限:在一個燈光絢麗的公眾場合,作為諸多精英的焦點,他在第一時間獲得了尹志倩的青睞。那麼現在呢?算不算是與羅纖的首度邂逅?如果是的話,還真有些混亂不堪的滋味。
他要改變的已不僅僅是命運,而是生死——甚至不是自己的生死。人們很難放棄思維對現實的已有認識,像他這般身處在過去,必定要面對回憶未來的難題,生活中時刻充斥著矛盾,會不會迷失自我全靠個人的毅志力。
在這個時候回到工作室,讓大家一起為運動會主建築的設計出謀劃策,應該是個不錯的主意。充分補給了葡萄糖與睡眠後,精神也爽快許多。不待護士來催促,他簡單辦理了下手續後便匆匆離去。
坐上計程車,格溫多琳的笑容展現在他的面前,只是這一次是位中年男子。厙世炎苦笑著搖了搖頭,這是種強烈的挫敗感——他終究只是一切魔力的被驅使者。
“回家好好休息吧。”
“難道我來到這個時空,除了挽回羅纖的性命之外,不可以做任何其他自己想做的事情麼?”厙世炎皺眉問道。
“當然不是,”格溫多琳淡笑,“只是你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傷勢,現在這個身軀是你的可又不是你的,你在用未來的意志面對、支撐眼下發生的一切。雖然我已經封鎖了這個時空中的厙世炎的靈魂,但你也得為你的過去負責啊。”
“我當然會為我自己負責——”
“你明白節外生枝的含義麼?如果你真的對自己負責,就儘可能地遵循原先的人生軌跡,使歷史的改變程度降到最低。”
“所以,現在的我應該出現在工作室中,完成我該完成的設計。”
“你清楚此刻該完成的是哪項設計麼?”
“當然。”厙世炎冷冷回答,他的決定不需要任何人來干涉。“停車。”
“怎麼想通了?”
“不知道。”話畢,厙世炎付了起步費,走下車去。格溫多琳深深嘆了口氣。
午後的街道因在工作日顯得人流稀疏,不過稀疏程度也僅僅是針對節假日而言。厙世炎取出手機看了看,依舊有些難以置信。這一年十月的他不該這般茫然,也許同樣會漫無目的地遊走於商業區,卻絕不可能在工作時間。
他很自然地拐入街角商場,徑直走向進口食品貨架,黑色鐵盒包裝的薄荷糖果,透出一絲淡淡的邪惡的光澤。厙世炎皺了皺眉頭,腦海裡浮現出15年前的一幕幕。幾乎每一個迷失於邪道、抽菸、搶奪地盤、偷竊、打群架、欺負低年級學生的問題男孩在作惡的那一刻都清楚自己這樣的行為是錯誤的,他們會緊張不安,會心跳加速,可卻改變、抵制不了對於種種誘惑的一念之差。有時是出於一種對精神刺激、快感的追求,有時是出於道德觀念的淡薄,那麼他呢?
這是段不堪回首、觸其心境的灰色經歷,厙世炎總是一遍又一遍地揭開自己的傷疤。不敢正視自己過去的人或許永遠都無法擺脫這些陰影與夢魘,他只是在努力克服,克服兒時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