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炮沒有得到繼續發言的機會。進山之後,山路崎嶇,火炮運動緩慢,前面的步兵等得不耐煩,幾排槍放過去,隘口上的教眾一輪死傷過後,發現只有官軍打自己,自己是打不著官軍的。也就一鬨而散了。
黃崖山險要的地形。沒有發揮應有的作用。
這固然是因為官軍火力強大。但也可看出,黃崖山上,根本沒有像樣的人才。只知道在目標明顯的隘口“佈防”,而沒有發揮熟悉地形的優勢,利用山石樹木的掩護,對官軍進行襲擾。就是說,只會打“陣地戰”,不會打“游擊戰”。在官軍絕對優勢的火力面前,最終成了一個又一個靶子。
當主攻部隊在山頂大寨下合圍的時候,官軍已經打了一整天的仗,拿下了所有的隘口,但竟然沒有一個陣亡的,只有幾十個傷號,大部分傷得不重,其中有的還不是戰鬥損傷,而是行軍的時候摔跤跌傷的。
閻敬銘親臨陣前,見山頂大寨地處懸崖陡壁。上山之路都是羊腸鳥道,極難攀援;大寨依山勢建成。十分險峻,真正是易守難攻。周邊地勢和“軍事顧問小組”所言,亦如出一轍,不由暗暗稱奇。
當下按照部署,一面派兵切斷山寨水源;一面暗中多遣斥候,窺探可以逼近大寨的山路;一面準備攀登寨牆用的鉤梯。
一面飛斥各軍:將黃崖山四面遠近大小各山口,概行設防堵截,派令各營各哨分兵扼守,務不放一名逆眾脫逃。
這時,泰安知府錫安,肥城知縣鄧馨,亦帶勇役民團趕到,協同官軍防守。
一面做著各種佈置,一面大力“勸降”。
閻敬銘把吳載勳調到行營,令他再繕寫諭函,勸張積中早日出山。吳函說“官軍未折一人,兄罪孽未深,此際出山投誠,尚不失亡羊補牢之義,撫憲當為兄乞命”,云云。
張積中覆函,說什麼“不逞之徒,劫令主盟,勢不能出”,意思是自己為教徒挾持,無可奈何。然後要求,“請暫將大兵撤出山外,俾得反覆陳辭,婉言解散”,意思是俺做他們的思想工作是需要時間的。
最後聲稱,“若一面進攻,一面招納,則上憲不能示人以信,困獸猶鬥,兄又何辭能勸諭諸同人哉?”這就是**裸的威脅了。
閻敬銘大怒:“要脅狂言!”
開始繞過張積中,做“群眾工作”。
山東行營出告示:“寨內居民自行投首,概不加誅。張積中始則避匿不出,繼則入圩自守,並出山焚掠,抗拒官兵,罪無可逭,能縛獻張積中者,破格給賞。張積中孤身老悖,豈能禁遏眾人,全在爾等,勿為所惑。大兵已集,勒限兩日,各自謀生。”
對張積中也沒有徹底封死生路:“即張積中自行投首,亦曲示法外之仁。”
告示傳入寨中,並無一人出降。
到了傍晚,終於出來了一個人,卻是張紹陵。
張紹陵跪在閻敬銘面前,涕泗交流。閻敬銘很客氣,稱他“世兄”,並承諾張積中出降“不殺”。不過,加了一條要求:“勒限一日,造出寨內官民名冊。”
第二天一早,官軍諸營,各出一隊,靠近寨牆,分別豎起丈許高的白幡,上書八個大大的紅字:“脅從罔治,投降免死。”
十幾面白底紅字的大幡迎風飄舞,倒也壯觀。
晚上,張積中的回函總算到了,稱:“人心洶洶,不能舉步,須從緩造冊。”
閻敬銘非常失望。
同時,探馬來報,武定府一股鹽民軍正向黃崖山方向開來。
之前就有鹽梟運送武器入黃崖山的情報,如此,可知張積中勾結外援,反心不死。遲則多變,官軍的各項準備已基本完成,閻敬銘下令,明日一早,發動總攻。
次日黎明,官軍飽餐一頓,結束妥當,準備攻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