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恭王說道:“賊子狂悖,玷辱聖德,為免謬種流傳,辦理此案,是不可以大張旗鼓的。與辦案無關人等,皆不可使之知曉案情。已略曉案情者,厲禁向旁人洩露——包括父母兄弟妻兒!違者嚴辦!嗯,這個意思,‘上頭’並沒有明確交代,是我自個兒的想頭,各位以為如何?”
自然無人異議。
恭王繼續說道:“這個案子,除了軒軍和步軍統領衙門辦案的弟兄,以及芝生和我們幾個大軍機,還有什麼人碰過嗎?”
房間裡一時間沉默下來。
瑞常皺起了眉頭,臉上露出猶豫難決的神情,片刻之後,終於輕輕吐了口氣,看向阿爾哈圖。剛好阿爾哈圖也向他看了過來,瑞常微微清了下喉嚨,點了點頭,說道:“巖樵,你給六爺回吧。”
阿爾哈圖應了聲“是”,說道:“回六爺的的話,我們拿住賊人的時候,剛巧步軍統領衙門北營巡夜的弟兄經過,帶隊的是北營的翼尉德祿。”
翼尉帶隊巡夜?這個情形,不大多見。
“當時,德祿很不高興,說左翼總兵的人,辦案子怎麼辦到右翼總兵的地頭上了?還有,樺皮廠衚衕正經是北營的轄區,這個案子,該由他們北營來辦才對,要我們的兄弟把案犯交給他們。”
步軍統領衙門左、右、南、北、中五營,左、南二營歸左翼總兵管;右、北二營歸右翼總兵管;中營的地頭,因為皇城就在其中,原本是兩個總兵共管的,但阿爾哈圖兼領中營,所以,實際上,左、南、中三營,都歸左翼總兵管轄。
樺皮廠衚衕在北、右二營交界之處,但是,確確實實是在北營的轄區裡頭。
阿爾哈圖說道:“兩邊的弟兄吵得不可開交,意氣上來,自己人差點子動起手來,後來……”
偏過頭,看了一眼陳亦誠,轉回頭,繼續說道:“幸好,軒軍的弟兄帶了關貝勒的手令,看了手令,北營的弟兄才沒話好說。”
還帶了手令?
恭王微微皺眉,說道:“就是說,這一隊步軍,也曉得這個案子了。”
“是。”
恭王不說話了,右手食指在炕桌上輕輕地敲著。
文祥也在轉著念頭:如果沒記錯,這個北營翼尉德祿,原來是瑞王綿忻一系的人,綿忻死後無嗣,文宗做主,將惇王的兒子載漪過繼給了瑞王。那麼,這個德祿,在某種意義上,就可以算作是惇王的人了。
“捉賊拿贓”現場的衝突,會跟這個有什麼關係嗎?
過了片刻,恭王的手指停止了動作,說道:“德祿帶的這隊步軍,就請芝生對其切實曉諭,務必要嚴守分際……”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慢吞吞地說道:“如果還是不放心,索性尋個地方,暫時將這隊人看管了起來,待案子有了眉目……再說。嗯,對外邊和他們的家人,就說……出公差去了。哦,不過,這個只是我一時的想頭,是否可行,芝生,你斟酌一下,不必勉強。”
瑞常的頭立刻就大了。
德祿的行徑,雖不無可疑,但在臺面上並挑不出什麼大毛病,恭王這麼做,等於拿他們當嫌犯看了!
這也罷了,關鍵是,主意明明是恭王自個兒的主意,卻要他瑞常來“斟酌”——如果恭王直接下令,瑞常照辦,身上擔的不過是個執行的責任;但“斟酌”完了再做,瑞常就變成了這個決定的最後拍板人了!
拿現在的話說,身上擔的,就是“政治責任”了。
如此一來,就完完全全地站到了德祿背後的勢力的對立面了。
瑞常心中懊惱惶急,但不能不回答恭王的話,他含含糊糊地應了聲“是”。
“是”啥呢?是照著恭王說的辦呢?還是——讓我想一想先呢?
幸好,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