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秋華一向好勝又好強,被人視為無物的委屈說什麼也咽不下,因此她一翻身,對準冰塊臉的手便咬了下去。
“秋華姑娘!”衛寇傻了眼,這麼潑辣的姑娘是他生平僅見。
好半晌。
“氣消了?”
惜秋華抬頭,看見一對若有所思的眸子。她的心一動,頹喪地把臉低垂,像闖下大禍的小孩,逃避地盯著他勁裝上的白衣瞧。
“你的手……流血了……”她張大嘴。
“不礙事,只是刀傷。”
“可是你流血了。”她聲音裡含有十倍於他的驚駭。
她想起眼前這頂天立地的男人是誰了。
“你是……”她眼中透出明明白白的驚惶。
“姑娘終於認出在下來了。”他聲音裡甚至有些笑謔的成分。
“你是壞人。”她的語調陡地升高。
“壞人和好人的臉上有刻字?”
“胡說!你欺負我司徒姐姐就是壞蛋。”在她的人類分類學裡,只有好人和壞人二分法。至於要搶奪她衛大哥必須和司徒香禔撕破臉這件事,她顯然還沒考慮周全,所以把未來的假設情敵也歸類在“好人”這一邊囉!
“真是天真的小孩。”
不料這句話又犯了惜大小姐的大忌,她個子原本就嬌小,不管左看右看前看後看,甚至倒過來看總像一個小姑娘,她已經夠引以為恥的了,他偏偏還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蹦得半天高。“誰是小孩?本姑娘早已經過了掩梅年紀,你敢瞧不起人。”
他沒見誰家姑娘能有這等氣焰,向來他見過的名門閨秀不是嬌羞可人,就是矯揉造作,像惜秋華這麼直來直往、嬌憨可掬的,真是少見。
曲無界存心捉弄她,像逗只小狐狸似——天知道他最討厭小動物。
“你過了十五歲?不可能。”小女孩的身材看起來乏善可陳,倒是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十分可愛。
“哪裡不可能?”
“已屆花嫁年紀的姑娘,哪個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地躲在繡樓裡,怎能隨便出外拋頭露面,招蜂引蝶?”
這個人說話不是普通的毒辣。
招蜂引蝶?他當她是花痴啊?
說誤打誤撞也好,他這些話還真是不偏不倚擊中惜大小姐心底最深處的要害。
她那頑固得像塊大鐵片的老爹,當真將她看管得滴水不漏,要不是她趁著她老爹五十大壽,天下鏢局裡人人忙得翻了天,她哪可能蹺家成功!其實也不算成功,正確來說是功敗垂成,半途殺出她那程咬金哥哥,要不是她以死相脅,她那忠心得像只哈巴狗的哥哥早把她“押”回山莊去了,哪能逍遙到這時候。
她那心虛和不安的表情一分不差地落進死死盯著她瞧的曲無界眼中。
“江湖險惡,不是小孩該來的地方,還是乖乖回家去吧!”
這太可怕了,兩顆賊兮兮的眼睛好似水晶做的,隨便照照就把人家的心事看得一清二楚。
惜秋華下意識地退了一步,但嘴巴依然不肯認輸。“才不咧!江湖好玩得很,三教九流,每天看的人都不一樣,有趣得緊,本姑娘還沒玩夠。”
一想到被抓回去又將面對被逼婚的慘狀,打死她也不回去!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曲無界又趨前一步:“你姓惜,”他端詳她身上價值不菲的錦衣玉服。“名聞江北的天下鏢局總鏢頭惜泰山是你什麼人?”
她又退了一步,腳跟卡在池塘邊緣。“那個老頭子我不認識他。”
他咄咄逼人,堅定地又問:“你怎麼知道惜總鏢頭是『老頭子』?”
“我從小看到大,怎麼不知道他是個老頭子!再說……啊……”她發現說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