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家這位“祖父”說他們學人的禮儀還不夠,要親自教他們規矩,免得他們再鬧出什麼笑話來。
他們打又打不過,輩分又沒他大,只能跪著聽他講學,不敢反抗。
謝澤之本人開明,但不代表他不知道那些迂腐的規矩禮節。他要較起真來,誰也不是他的對手,而且他在天庭那麼多年,最是知道怎麼用“條令”折騰人。
這才幾個時辰,這些訛獸已經被他折騰得想死了。
他手持戒尺,坐在上面給他們講述《禮記》中的《內則》篇。
什麼“父母、舅姑將做,奉席請何鄉”、“男不言內,女不言外”、“女子出門,必擁蔽其面”……
這些訛獸被他套上了一層又一層的枷鎖。他們的想法也一會兒一個樣。
比如聽到謝澤之說的那句:“子有二妾,父母愛一人焉,子愛一人焉,由衣服飲食……毋敢視父母所愛,雖父母沒不衰。”
何素素的四娘覺得很有道理。這樣的話,她就不用討好老爺了,討好她婆母一輩子就可高枕無憂。
這可是聖人說的,不能不遵從。
可他們又聽到謝澤之說,“父母有過,下氣怡色……父母怒、不說,而撻之流血,不敢疾怨,起敬起孝。”
本來捱打就夠可憐了,還不能面露委屈,也不能有怨言,這也太強人所難了。
可這是聖人說的,凡人都這麼做。他們怎麼能質疑。
直至二更,謝澤之才停下“教學”。這些訛獸剛鬆口氣又聽他說:“明日四更起床,焚香沐浴後,來廂房門前跪著請安。”
“啊?”
四更?那他們還休不休息了?他們雖然是妖精,但還沒到不需要休息的地步。
“你們有怨言?”他拉長尾音,聽不出喜怒。
眾人趕緊搖頭說沒有。他們才學的《內則》篇,讓他們雞一叫就去請安,天亮才能從父母房中退出來忙自己的事。
“行了,跪安吧。”他揮了揮手讓他們下去。
他們磕了個頭,剛站起來就被謝澤之一道法力按在地上。
“怎麼跪安的,又忘了是不是?”
眾人這才想過來,三跪九叩後走出門口。這就花去了一刻鐘。
一想到四更天,他們還要焚香沐浴,繼續跪拜,這些訛獸叫苦不迭。
“爹,這做人也太難了吧。”何素素他大哥扶著他爹一瘸一拐地往回走,“我看別人家也沒有這麼嚴吶。”
“你懂什麼!”何壽罵道:“你先祖那是神仙,見過大世面的人,人家講的都是聖人之言。學就行了。”
“哦……”
但何壽嘴裡這麼說,心裡也嘀咕:有必要這麼繁瑣嗎?按他說的一天三次請安,這一套流程下來,一天別幹別的事,淨剩請安了。
四更天一到,何家一家拖著疲憊的身軀醒來,換衣的換衣,沐浴的沐浴。
女兒們用斗笠遮住面龐,披著斗篷,何壽的幾個夫人和母親卸下釵環,褪下綾羅綢緞,只穿粗布麻衣。
這都是按照謝澤之所說的規矩來的。未出嫁的女子在家也不能拋頭露面,出嫁的女子要勤儉持家,不能揮霍。
何壽和幾個兒子更是從一出門就五步一跪,十步一叩地來到廂房。
一群人烏泱泱地跪在門外,也不敢大聲喧譁,只等待“先祖”起床,聆聽教誨。
姜芷夏聽到門外的動靜,問身後的謝澤之,“外面在幹嘛?”
謝澤之環著她的腰,緊閉雙眼長嘆一口氣,“那幫人請安來了。”
他教導這群訛獸自己也耗神,一回來就抱著姜芷夏說自己需要“調息”。
姜芷夏法力恢復後不需要睡覺,但她懶散慣了,也不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