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那我以後,就不在學校裡了。」說「結婚」的時候,是緊張又欣喜,而說出這句話,就是滿心的難受。
曲同秋一想到日後再也不能如從前,心臟就像被人捏著似的,呼吸都不太順暢:「老大,我會努力在這裡找個工作。我們還是可以經常見面。」
沒有回應。
看見任寧遠漠然的神色,他才想到任寧遠並不在意能否見面的問題。傷心難過什麼的,都只是他自己單方面的不捨而已,便改口說:「我還是能像以前那樣,老大有什麼要我辦的,吩咐一聲。」
任寧遠「嗯」了一聲:「行了,你回去吧。」
見他轉身就要進門,曲同秋想拉他,終究又不敢碰他哪裡,只抓了他的袖子:「老大……」
任寧遠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袖,又看看他:「怎麼?」
「老大……」
曲同秋只覺得胸口有一大堆東西堵著,可想來想去也只是「捨不得」三個字而已。對他而言,任寧遠只有一個;而對任寧遠來說,他這樣的追隨者則有太多,多一個少一個也沒什麼分別,一轉頭也就模糊在茫茫時間裡了。
他這種小人物難捨的心情,任寧遠是無法理解。眼巴巴望了任寧遠好一會兒,才鼻子酸酸地擠了一句:「你、你保重……」
任寧遠把袖子抽了回來,笑道:「你也是。」就進屋,關了門。
曲同秋難過了一陣子,他也知道現實的難處,一旦開始打工,成了忙碌的丈夫和父親,努力去支撐一個小家庭,那就是全新的另外一種人生。
而大學生活的舞臺,他匆匆露了個臉,就要先一步退場了。
只要主角們還在,中途少了一個小角色,不會有什麼不一樣。只是對他來說,這最後的戲分很是珍貴,趁著還未正式退學分別,他還是想著多去看任寧遠幾次。
幸而如果能在同一個城市,隔得倒也不算太遠,總算令他多了些希望和安慰。
這天在蛋糕店裡搶到買一送一的特惠核桃蛋糕,曲同秋留了一個給楊妙,另一個拿去送給任寧遠吃。
按了門鈴之後照舊是無人答應,再伸手敲門,一敲之下發現門是虛掩的,曲同秋有些高興於任寧遠難得的疏忽,提著紙袋子便推門而入。
才剛一腳踏進,腦門上就捱了一下,打得他眼冒金星。
曲同秋對這種暴力襲擊已經形成條件反射,立刻扔了東西護住頭。還好對方只為制服他,倒沒打算揍到過癮,曲同秋一意識到實力懸殊,幾乎是馬上就放棄掙扎了,束手就擒,少吃了許多苦頭。
打他的壯漢把他拎起來,看他如此孬種,鄙夷不已,扯了爛布條過來把他雙手捆在身後,三兩下綁完了事,就將他丟在一邊地上不再管他。
曲同秋嚇得不輕,這一番折騰,雖然鼻青臉腫,但沒傷到要害,也已看清屋內還有幾名大手模樣的大漢。中間的椅子上坐了個男人,而他對面坐著的任寧遠,竟然也是被綁著的。
曲同秋只覺得腦子裡嗡了一聲,血就往上湧,頓時憋得臉上發紫:「老大,老大!」
他一出聲旁邊的人就一耳光甩過來,要他閉嘴,聽他還失控地叫個不停,乾脆拿團抹布把他嘴巴堵住了。
任寧遠看了他一眼,皺著眉,但沒有更多反應。
男人也沒有被他分神,只當剛才是屋子裡飛進來一隻蒼蠅,繼續專心致志地對著任寧遠說話。
「我喬四也是惜才的人,可惜你太不懂規矩。打傷我那麼多人,砸我場子,壞我生意,」男人將一手放在另一手掌心裡輕輕敲打,「初生牛犢啊。」
任寧遠沒有吭聲,只在椅子上調整了一個比較舒適的姿勢。
「你說我該不該給你點教訓呢?」
措辭頗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