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里的東西。
我把自己感情分得很散,關注著千奇百怪的事物,一絲不苟地服從著小隊安排無止盡的學習或任命,我活得確實像個機器,卻努力做個快樂的機器。因為我知道,每次睜開眼的這一天都可能是我的最後一天。
上天倒也公平,給了我卓絕的能力,也給了我無法治癒的疾病。腦癌,讓我在27歲的尾聲迎來了最後一天。在訓練場突然暈倒,醒來的我躺在熟悉的小隊醫療室裡,簡單翻看了一下診斷結果,拒絕了再做治療的要求,生平第一次違抗了小隊的命令。在動物中心接屁兜兒和小妞兒回小院,像往常一樣買了它們最愛的口糧,邀請身後不吭聲的莫子言到小院做客,看著他有些詫異的臉,心裡多了幾分孩子氣的得意。
小院無聲地迎接著第一位客人,莫子言沒有四處參觀的意向,只是皺眉看著趴在浴缸外準備給屁兜兒和小妞兒洗澡的我,然後拿起架子上的專用香波,加入了清潔員的行列。我咧著嘴,笑眯眯地調戲著屁兜兒,撩撥著小妞兒,沒有和莫子言說一句話,他也只是靜靜地揉搓著屁兜兒厚重的皮毛,也無視著小妞兒跳到他頭頂張狂的叫囂。
蹲著給屁兜兒吹毛的時候,我小聲地說了一句:“我只能活一個月了,以後它們能請你照顧嗎?”雖然吹風機嗡嗡地哼著噪音,但是我還是聽見了莫子言的回答,說“好”。
我低著頭,眼淚還來不及掉落地上,已經被莫子言緊緊地扣在了懷裡,相識了27年的我們第一次這般親密,我用手死死地揪著他的衣襟,哽咽著說:“我努力地把每一天當做最後一天來過,為什麼還是捨不得?為什麼還是捨不得?”莫子言輕輕地說:“我陪著你,哪怕到最後都陪著你。”
熟知醫理的我非常清楚自身的狀況,所以安分地守在小院裡,每天和屁兜兒小妞兒胡鬧,從來沒有這麼長時間陪過它們,顯然兩個小傢伙樂瘋了,素來傲骨錚錚的小妞兒也成天窩在我懷裡不肯挪地兒,屁兜兒也搖頭擺尾地沒離開過我腳邊半步。16歲從頑童手下救回小妞兒,17歲從街邊撿到屁兜兒,它們原來在我短暫的生命裡也悄悄地成長著。
心情從未有過的輕鬆,我也不再壓抑,盡情地抒發著種種思緒,與在小院駐紮下來的莫子言分享。他得到了小隊長官的批准,全天候陪在我身邊。我們一起下廚,一起散步,一起看電影,一起看日出,一起到最近的孤兒院和養老院送禮物。自那日的相擁之後,莫子言也一反常態地沒有再和我保持距離,總是用他有力的大手牽著我,我只是咧著嘴無聲地笑,二十多年來,在最後的時光,得到了渴求的溫暖。
雖然我嘔吐的頻率越來越高,頭越來越痛,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但每次醒來都能看到那張英俊卻憔悴的臉龐和懵懂的四隻小眼。莫子言變得很多話,天南地北的說個沒完,我笑著,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腔,倒是屁兜兒和小妞兒越來越安靜,用毛茸茸的頭磨蹭著我的臉,用暖暖的舌輕舔著我的手,寸步不離地待在我的床邊。
時間悄然劃過,某日,莫子言被緊急召回,要派遣到領導人的重要談判中做精神刺探。秘密特殊機動部隊裡他的精神力僅次於我,小隊要求他必須出席這場談判,無奈地在我額頭落下一個輕吻,便奔赴會場。我拿出藏好的紙筆,一筆一劃地認真寫著。
“莫,相信你很快就會想到是我請隊長調你過去的,我太清楚自己的身體,這次恐怕真的再也醒不過來了。
12歲之前,我一直和你形影不離,你是我唯一的教官,我也是你唯一的學員。流過血,流過淚,我卻從來不說苦,因為你眼裡的心疼,還有你心裡的期冀。有時候你說我是不知疲倦的國家機器,時刻磨礪著自己,聽了我倒覺得很開心,因為這證明把每一天都當做最後一天來過的我們存在得很有價值。
屁兜兒和小妞兒就交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