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近因為有病在身,都是用了藥就睡下了,今日早過了她睡覺的時辰,又說了這麼些話,已是累極。
周嬤嬤見她下盤有些虛浮,知道她定是不舒服,趕緊忙讓喜兒上前去扶了:“五小姐,讓喜兒送你回房吧,今晚就讓她給你值夜,你身邊的嬤嬤和丫鬟都不可靠,還是防著些的好。”
任瑤期任周嬤嬤給她仔細整理身上的大氅與風帽:“喜兒姐姐送我回去之後還是回母親這裡當差吧,你們才回來,紫薇院裡又多了不少外人,人手捉襟見肘。我身邊那兩個丫鬟雖是方姨娘派給我的,卻也因此不敢輕易違拗我的意思,她們已經伺候我一段時間了,沒有出過大岔子。況且我的病也見好了,不比母親正需要照料。”
周嬤嬤聞言,神情微暖:“太太身邊還有奴婢呢,五小姐儘管放心就是。”
任瑤期還是搖頭:“此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暫且如此吧,過幾日我若還是沒有好,嬤嬤再讓喜兒姐姐去照料我。”
周嬤嬤是李氏身邊最為倚仗的管事,喜兒、鵲兒,以及被配了人打發到了外院的鶯兒和朱兒四個大丫鬟是她為李氏精心調教出來的心腹。這樣的人還是都留在李氏身邊的好。
周嬤嬤見任瑤期堅持,也不好再勸,只親自送來她出門,直到看到她被幾個丫鬟簇擁著消失在了前一進過廳的角門處才又轉身回了正房。
進了東次間,見任瑤華還坐在她原本的位置上手裡拿著一把小銀剪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青花瓷燭臺上的燈芯,燭影被她撥弄得搖曳不定。
周嬤嬤輕嘆一聲走上前去輕輕將任瑤華手中的剪子拿走:“三小姐,仔細燙到手。”
任瑤華對周嬤嬤這個母親身邊的老僕向來敬重,便也沒有多言。
“三小姐,明日方姨娘來給夫人請安的時候若是提出要侍疾,就讓太太推拒了吧。她性子狡詐,太太卻秉性敦厚,別吃了她的暗虧都不知道。您雖然能制住她,卻也畢竟差了輩分。哪家也沒有由嫡女出面教訓父親妾室的道理,傳了出去對您名聲也不好。”
任瑤華淡淡“嗯”了一聲。
她雖然不怕自己的名聲傳出去不好聽,任瑤期的話卻也不是沒有道理。她犯不著在這個時候落入那賤人的圈套,要收拾她,以後有的是機會。
“這個方姨娘當真的打的好算盤,我竟然沒有料到她能如此陰險惡毒。您若是中了她的計,壞了名聲,不僅失寵於老太太,還會得罪府裡其他的主子。紫薇院裡若是沒有你在老太太面前轉圜,夫人以後的日子必定更為艱難,我們三房上上下下豈不就全捏在了她的手中,任她擺佈?”
想到這裡,周嬤嬤忍不住一身冷汗。方姨娘雖然是設計讓任瑤華得罪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五太太身邊的人,可是周嬤嬤知道這些在主子們眼前得力的丫鬟婆子們關鍵時刻能產生怎樣的作用。
“這筆賬,我會記下的!”任瑤華那還略顯稚嫩的臉上,狠厲的神色一閃而逝,讓不小心瞥見的周嬤嬤也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周嬤嬤看著任瑤華那晦暗不明的神色,心中有些擔憂:“三小姐,五小姐她既然先向您示好了,以後你們姐妹兩人就好好相處吧。”
任瑤華看了周嬤嬤一眼,冷聲道:“她算計我被趕離任家這筆帳就這麼算了?”
周嬤嬤語塞,只能小心地勸道:“五小姐當時只有九歲,方姨娘又如此奸猾,她分不清是非被人利用了也情有可原。您且看她今日說的那些,哪一句不是為著您好的?你們是嫡嫡親的姐妹,應當相互扶持同舟共濟才是,否則豈不是正好稱了那女人的意,卻惹得你們的母親因你們的不和而暗自垂淚?”
任瑤華面無表情地做在那裡一言不發。
周嬤嬤小心地覷著她的神色,還想再勸,任瑤華卻是已經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