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望著師父,眼神會幫忙發問。
“原因是,當年那“不可說的事”發生之後,我被迫立下誓言,就是終生不能收徒,我們這個隱系從此得埋進墳堆裡。呵……
當然,花了三年光陰,我還是破解了“誓言之咒”。”
師父很得意,難得見他這麼開心,“但故人當然不知曉此事,是啊,若是讓他知道,我會被天打雷劈的。”
師父說過隱系都應該有個名稱,但他卻又從沒提過我們這個隱系的名稱。
我從六歲被師父收容以來,便習慣目前沒有門派名稱、沒有對外交往的狀況,很自然的常會有個錯覺,以為這世界上只有師父是唯一的獵板者。
師父的言語引動我莫大的好奇心,他說的“不能說之事”,我知道指的是二次大戰的最重要一役──斯大林格勒會戰。
記得師父曾於酒醉之後,無意間提起那一場戰爭,喃喃談及死了多少獵板者及靈卡獵人等等,等到他酒醒之後,卻將我毒打一頓,說那不是我該聽的,後來只要我一問起,他便狠很的瞪我一眼,久而久之,斯大林格勒會戰成了禁忌的話題。
師父在屋裡走來走去,左看看右瞧瞧,一般而言,以師父的能耐,要將我隱蔽起來實在太容易了,如今這般莊重其事,足見來訪之人是多麼地了不起。
過了好一會兒,他忽然大笑,說:““誓言之咒”加上靈卡協會的“噤語令”,的確讓我什麼都不能做,也什麼都不能說,但是如今是他自己撞上門來的,真好,我和他之間的對談被小楓偷聽到嘛,又不是我愛講,哈……”師父不知道在爽什麼。
“嗯,有了!”他走向牆邊,那裡有幅師父十分喜歡、名為“達摩洞”的達摩祖師畫像,它其實是一幅救命用的畫,人可以躲入其中,依達摩大神留下的神力足以抗拒任何攻擊,火焚不掉、水侵不入,光、闇、風、土、水、火各式攻擊石板對它全難起作用。
“小楓,委屈一下,你便暫時留在“達摩洞”。”
我進去過達摩洞,一點也不驚慌地讓師父將我送入畫裡,人在其中,可以看到、聽到外頭的狀況。
小時候師父為了逗我開心時,會讓我進來洞裡和他躲貓貓,他甚至故意地在外頭喊著“小楓,你在哪裡啊?”有時候,他還會玩起猜字遊戲,也就是用手指在空中鬼畫符,讓身在洞裡的我辨識。
外邊的師父偶而搓著手,偶而輕敲著桌子,身上好像長滿了跳蚤,每一刻都定不下來。
他似在想著什麼,忽然走到“達摩洞”前,說:“小楓,人已經來了,你仔細聽好,也許……”他又搖搖頭,說:“不會的,我想他不會這樣對我才是……”
好想問師父到底怎麼了,但是聲音是傳不出達摩洞的,不知怎地,心裡起了些微恐懼,這是第一次遇上師父之外的獵板者,不知道會不會有危險?
就在又擔憂不安,又帶了點好奇心時,師父的朋友來了。
那人滿頭白髮,臉紅得像關公,身高約一八0公分,穿著稜角清楚、畢挺平直的軍服,肩上三顆星,胸前掛滿了勳章,這人是將官?
“老洪,多久不見了。”好重的鄉音,來者有著炯炯發亮的雙眼、強健矍鑠的體魄,英姿煥發一點也沒有老態樣子,他爽朗地一把握著師父的手。
“上一次碰面是三十八年北平圍城之時吧,來臺之後,我還以為你把我給忘了。”師父說道。
“北平舊事現只在夢裡,唉……國家還是亡了。”
“國”這個字說成“軌”,這是浙江腔國語,電視上時常訓勉人民的黨政高層裡有太多浙江人,這種鄉音很好辨認。
“……我們這些在血泊中打滾的漢子,就算到死,也不會忘了朋友的。”將官這麼一說,師父露出感動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