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家醜不可外揚,尤老夫人還想阻止吳氏說話,蘇流月卻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淡聲道:“我們是在尋找殺害你孫子的兇犯,老夫人難道壓根不在乎是誰殺死了你孫子不成?”
尤老夫人頓時微微一僵。
吳氏已是無比委屈淒厲地開口道:“如今誰不知道,當朝尤丞相是聖上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尤家如今可謂大慶朝最為風光的一個家族,我們家長青以前哪裡跟這樣高高在上的家族接觸過?
那一回,老爺把長青帶去了尤家,長青見識到了那些人家的富麗堂皇,以及那裡面的少爺的高高在上、意氣風發,回來後鬱悶了好幾天,還問我,為什麼咱們家住的房子那麼小,根本沒有那個尤家住的房子的一半大,他在那裡見到的所有小郎君的衣服,都比他的好看,尤其是那邊那個尤家的尤十一郎,他明明與他差不多大,但他有好幾匹上好的小馬駒,脖子上掛著金鎖,手腕上戴著金鐲子,還有一屋子稀罕的寶貝,這些東西他都沒有!”
孩子的情緒管理和心理控制能力比較差,很容易便會出現攀比心理。
蘇流月問:“他可是被那邊的孩子欺負了?”
吳氏搖了搖頭,“我一開始也擔心這個,追問了長青好幾回,但他很不耐煩地跟我說,那些人沒有欺負他,別說欺負了,他們壓根不屑與他多說話!
他那一回,只能傻乎乎地站在一旁,看著這一群貴胄子弟玩耍遊樂,他有嘗試過上前加入他們,他們也答應了,但他就是融入不了他們,他們談論的話題,他很多都聽不懂,他們的日常也與他大相徑庭,你們可知道長青後來是怎麼跟我說的嗎?他說,這比他們欺負了他還難受……”
吳氏一臉痛苦。
以前,明明只有自家兒子欺負別人的份,什麼時候,他家兒子竟然這般自卑了!
讓一個心智還不成熟的孩子直面這般明顯的階級鴻溝,是有些殘忍了。
蘇流月默了默,又問:“你家孩子這種情況持續了多久,他失蹤前,可依然是這樣的心態?”
吳氏咬了咬唇道:“長青是個樂觀的孩子,他雖然鬱悶,但也不過鬱悶了幾天,那之後,許是再沒什麼機會和那邊的人接觸,他看起來又恢復成了以往的樣子。
他……失蹤這件事,是他從那邊那個尤家回來後兩個多月後的事情了。
然而,有件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長青他這兩個多月,時常會去國子監門前逛蕩,那天在尤家跟他接觸的那些孩子,無不是在國子監唸書的,然而咱們家卻連國子監的門檻都摸不到。”
蘇流月微微揚眉,“在他身邊伺候的人,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夫人嗎?”
“沒有。”
吳氏搖了搖頭,道:“據說是長青威脅他們,不許他們說出去的,要不是長青身邊的小廝前幾天說漏了嘴,我還不知道這件事。
我知道,長青是不想我們為他擔心,他雖然頑劣,卻是個關心爹孃的好孩子。”
其他的關於尤長青失蹤時的細節,京兆府的人先前都問過了。
蘇流月過來的時候看了卷宗,也已是心知肚明,因此只是挑了幾個問題再確認了一遍,便離開了尤家。
離開了尤家後,楊少尹低聲問:“太子……咳,蘇小郎君為何那般在意尤長青去尤家做客時的事,蘇小郎君可是認為,尤長青的失蹤跟他去尤家做客那回有關?”
蘇流月淡聲道:“我還不清楚,但目前看來,尤長青失蹤前,他最反常的行為都是從尤家那次做客回來後出現的,其他時候,他的行為舉止都跟先前一般無二。
接下來咱們去洪家,我得掌握更多的線索,才能做出推斷。”
洪家是正兒八經的新朝權貴,失蹤的洪武他爹先前是聖上的副將,如今擔任的是右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