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腳長在陛下自己身上,也不是宋惜玉能左右的。她們這些宮伺都是受了淨身之苦的,我們何必還要拿她們出氣。若是一朝失寵,失了寵的後宮君侍,怕是地位連個四等宮伺、宮侍都不如的。”南宮紫晨說道。
慕容淺秋回想起在潛邸的種種過往,當時他主持中饋,從未苛待過南宮紫晨。縱是如此,南宮紫晨還擔憂失寵之事呢,又何況現在他的處境呢?
南宮紫晨見慕容淺秋似是聽進去了一些,便揭開蓋在湯瓦罐上的瓷蓋,說道:“這麼多菜餚,我一個人吃也浪費了,弟弟就陪哥哥一起用膳可好?”
“那我倒是佔便宜了。”慕容淺秋也動手幫忙道。
慕容淺秋一邊吃,一邊抱怨:“當初我看陛下,連著兩日眉頭緊鎖,這才主動問清了原由,寫了家書回去的。”
慕容淺秋吃完了嘴裡的,繼續說道:“誰知我幫陛下解了燃眉之急,她就不再來了!聽說虹夕哥哥也是託人寫了家書回去,嬸母也在地方上更加盡心幫陛下收繳糧草。哥哥,你們真真一點也不生陛下的氣麼?”
慕容淺秋水汪汪的大眼,滴溜溜地打量著南宮紫晨。而南宮紫晨夾著菜,心底有些奇異的暖流。
康正帝對南宮紫晨和南宮虹夕,是當面說明意圖的,聽慕容淺秋這般抱怨,怕是康正帝利用了慕容淺秋的一片真心,而並非直言相告。
不管是出於什麼原由,南宮紫晨心底都多了一分蜜意。
南宮紫晨抿著笑意,真誠地抬著眼,看向慕容淺秋答道:“她是陛下,是這大月氏的皇帝。外人看她受盡了無上尊崇,可你我還不知道麼?多少事情是她也無法想如何就如何的。她前幾日偏寵於你,就有人上書陛下應當雨露均霑。如今,你我的母家為朝廷解了戰邊糧草之困,那些朝臣們就不說話了。”
慕容淺秋愣了一下,他畢竟是年紀尚輕,還沒看的那麼深切。旁的人,怕是也不會給他講出來這樣的利害關係。
他不由得對南宮紫晨多了幾分感激道:“還有這種事?陛下都沒有跟我說過。”
“這些事,誰能給咱們說呢?都是聽御前的那些宮伺宮侍們閒聊,我自己分析的。所以,你說,外面的人這樣掣肘陛下,我們還要跟陛下置氣掉臉色的話,結果會是怎樣呢?”南宮紫晨親手給慕容淺秋盛了一碗薑絲枸杞蝦球湯,繼續說道:“你只有真正的懂她,心疼她,她才能反過來更疼你。”
“怪不得陛下為了哥哥你,能動那樣大的氣,若是弟弟將來有了孩子,恐怕陛下就沒有那麼上心了。”慕容淺秋嘟著嘴賣乖道。
可是南宮紫晨聽了慕容淺秋這話,卻沒有開心,反而面色有些難堪了。
南宮紫晨越是瞭解康正帝,越是會懷疑,康正帝所做的這一切,究竟是因為心疼南宮紫晨?心疼皇長女?還是為了讓鳳太后和所有算計她的人明白一個道理的呢?
當一個人越是瞭解一個人,就更加難以分清什麼是純粹的真心,什麼是順水的人情了。
而越親近的人,卻越是非要在意這其中的區別。
慕容淺秋見南宮紫晨的表情,並不像他想象中那般愉快,便趕忙誇讚菜餚的可口。
他不明白自己哪裡說錯了,可是他卻明白了一件事。原來南宮紫晨曾經一直話少,甚至不說話,並不是單單因為性子沉穩,而是他的通透聰慧。
甘露殿裡,康正帝滿面愁色,陪著連燁用膳吃了一會兒,連燁終於忍不住問道:“陛下這兩天總是欲言又止,到底因為何事?”
康正帝牽強地扯出一抹笑容,說道:“哪能有什麼事,燁兒多心了。”
連燁放下碗筷,微微顯出緊張怯怯的樣子,側過身說道:“陛下是信不過臣侍麼,陛下若是有難處,不願講也罷。臣侍愚鈍,怕是也難給陛下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