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清脆的聲音應道:“噯,就來!”
江波心頭一跳,循聲看去。只見一個白衣白褲白鞋的女醫生,正站在大門進來幾步的地方。
她身子站得筆直,右手抱著個資料夾在胸前,左手插在白大褂口袋裡,正仰著頭,微笑著,眼睛凝視著上方。
江波順著她的目光一掃,原來她看的是在風中飛揚招展的五星紅旗。江波再轉回視線,好好地打量起林芳華。
喜歡攝影的江波對色彩很敏感,他發現芳華雖然穿著一身白,但工作服領口處翻出來的淡黃色襯衣,還有她烏黑的頭髮、眉毛、眼睛,以及紅潤的嘴唇,使她身上的色彩並不單調,反倒整個人顯得清爽乾淨。
這時,芳華已經把視線移下來了,恰好和站在旗杆下的江波一交錯。本來不在意的芳華突然頓住,定睛仔細一看,不由得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
江波見她笑了,也朝她揮揮手。
芳華幾步小跑,來到江波面前站住,笑嘻嘻地先打招呼:“這麼巧啊,你怎麼跑301來了!”
江波嘴角一扯,仍然是半真半假的口氣:“這話,該我問你。至於我嘛,這裡也算是我的地盤啊!”
芳華也開玩笑:“這北京有沒有不是你地盤的地方?”
江波故作認真思考後說:“嗯——,還真沒有。”
芳華心想:還真敢吹。不過,她還是問:“你怎麼老跑醫院啊?不是生病吧?”
江波搖頭:“我這樣的像有病嗎?我今天休假,進城辦點事,順便給家裡老爺子拿點藥。”
芳華也沒在意:“好像都大半年沒見到你了?忙什麼呢?”
江波一挑眉頭:“怎麼,想我啦?”
芳華翻翻白眼,這人真是,還是這麼沒正形。
她假笑著說:“是啊,一日不見如隔三月;三月不見就不記得你長什麼樣了。”
江波搖搖頭:“真是沒良心啊!白給你送月餅和餃子了。”
芳華說:“月餅和餃子,我記得!你麼,就抱歉了!好了,不和你多說了,我是來這兒的腦外科,參加學術活動的。”
“怎麼?你已經定在了腦外科?”
“不是正式,不過也差不多了。黃主任是早就答應的了。我這兩年都在其它科輪轉,這才剛回科裡。唉,終於可以搞我喜歡的專業了。”這次,芳華笑得是真的開心。
“那你說的坐三年牢,坐完了嗎?”
“沒啊!不過,也沒那麼嚴了。別說的什麼坐牢,那麼恐怖。”
“這可是你告訴我的呢!”
“哦,其實醫院也不是一點人情不講。只要把自己管的病人的事安排好了,和主治或者老總們打聲招呼,出來個一天半天的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我想,你沒出來過吧?”
“差不多吧,除了今天這種學術活動,我基本就沒離開過醫院附近。”
“你這就是自己把自己關牢裡了。什麼電影電視啊,唱歌旅遊的娛樂,都沒有了。”
芳華暗笑:這時代的影視,不說全部,我也是看過大部分。至於旅遊,北京周邊也差不多了啊。至於,唱歌……
她不由笑眯了眼睛說:“那些娛樂,我都不需要。不和你說了,他們都進去了。我得走了!Bye——!”
江波叫了一聲:“等等!”
芳華站住,回頭看他。
江波手一伸,從她頭髮上拈下一朵小絨絮。
芳華恍然一笑:“哦,謝了!再見!”
“再見——!”
江波見芳華走進病房大樓,才鬆開手中的絨絮,看著它被迴旋的風晃晃悠悠地吹走了。
江波轉過身,卻見身穿白大褂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