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當人看待。
農民如果想要翻身,如果想要吃飽肚子,就必須要把這個極為反動的政權推翻,建立一個自己當家做主自己說了算的新國家。
這個國家不會有殘酷的剝削,不會有兇殘的官僚和地主,農民可以透過勞動吃飽肚子,還能進一步的發家致富,過上更好的生活。
簡而言之一句話,咱們要造反。
還不是一般的造反,不僅要和趙官家算賬,還要和所有剝削咱們的上等人一起算總賬。
最後建立起一個不會有殘酷剝削和不合理的賦稅、也不會有人餓死的國度,建起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看到這裡,趙惜蕊已經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了,她呆在蘇詠霖的書房裡,連當天的晚飯都沒有吃,一直看蘇詠霖的手稿看到了深夜。
接著第二天也是如此,第三天也是如此,第四天還是如此,連著好幾天吃飯都需要貼身侍婢詢問,然後才會吃飯。
她把蘇詠霖的全部手稿看了三遍,從頭到尾看了三遍,感覺自己過去依靠書本和知識建立起來的世界觀正搖搖欲墜,她感覺自己處在一個很奇怪的狀態之中。
她在趙作良的指導下讀過儒家經典,也自己自學過,對經典之中聖人的智慧與道德非常的認同,認為人世間的道理基本上就都在這裡了。
只要按照這些道理建構一個社會,那麼這個社會一定是美好的,就和她的大小姐生涯一樣美好。
可事實並非如此,蘇詠霖說他從那些書中看到的是仁義道德,讀出來卻是赤裸裸的【吃人】二字,這個社會正在吃人。
他們的確講仁義道德,但是隻跟同為讀書人的人講仁義道德。
廣大農民在他們看來甚至都不是個人,哪裡配得上與他們談論仁義道德?
他們就是一群會說話的生產工具,僅此而已,要不是不吃飯就不能生產,他們甚至都不打算給他們留下哪怕一口飯吃。
一邊高談闊論仁義道德與天下大同,一邊卻又對百姓凍斃餓斃熟視無睹,這就是儒家學士們的仁義道德嗎?
難道農民就不是人嗎?
不把身為弱勢群體的農民當做人去看待,又有什麼資格談論仁義道德?
那是偽善。
蘇詠霖在十六歲的手稿裡提出了這個觀點之後,就已經決定要離開南宋到金國造反了,他還提出了自己的矛盾觀。
主要矛盾,次要矛盾,民族矛盾,階級矛盾。
南宋看似羸弱,但是政府與地主豪強之間聯絡緊密,互相之間緊密協作,把農民壓制的太狠,初生的起義力量很難在南宋找到生存空間,一抓就是主要矛盾,找不到同盟者,沒有發展壯大的契機。
而金國不同,有其他的矛盾可以抓,女真人和其他民族之間的民族矛盾可以大做文章,給起義軍發展壯大爭取時間,所以在金國造反比在南宋造反來得要簡單輕鬆。
於是蘇詠霖訓練自己的起家班底,教育他們,讓他們讀書識字吃飽肚子,傳授他們自己所看到的所想到的東西,爭取讓他們都成為自己的志同道合之人。
然後,一起北上。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趙惜蕊都清楚了,蘇詠霖依託趙開山在本地的勢力逐步發展壯大,最後登頂,成為光復軍實際上的主宰者。
並且更進一步帶領光復軍打敗了金軍,覆滅了金國,創下如此偉業,以至於連趙惜蕊身邊的小侍婢都說蘇詠霖怕不是快要稱帝了,然後讓趙惜蕊當皇后。
趙惜蕊當時還有點雲裡霧裡的,覺得這一切來的都太夢幻了,有點不敢相信。
可是比起蘇詠霖做皇帝自己做皇后,他這手稿裡的內容不是更加讓人不敢相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