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姬晏站在那裡,眉頭一直未解,看著馬車緩緩行動,路過他時一陣風將車簾吹起一角,心裡忽然像是被針猛戳了幾下,竟看到容蕪瑩白的面龐上已是佈滿了淚水。
容蕪坐在馬車裡,任由淚珠一顆接一顆地從眼裡滑出,她怪姬晏,卻又明知不能全怪姬晏,自己此番作為明顯是找人出氣了。但此時的她就是誰也不想見,什麼話也不想聽,拼了命地想逃離這裡,卻又不知到哪裡。
“駕快點!”
“籲——”馬車非但沒有加快,反而緊緊地突然停了下來。
“…發生了何事?”
“小姐,是庾二公子的馬車擋在了前面。”
容蕪掀開車簾皺眉向前看去,正見到對面同樣地掀開車簾,庾鄺帶著三分笑的面容就這麼出現在視野中。
“好久不見啊阿蕪師妹,你的變化可是越來越大了。”
一上來就又是一輪試探。
元白一派箜篌的傳承是以師門相處的,師門內部將以輩分相稱。容蕪師從墨凰,而庾鄺雖未正式拜師,這些年來墨凰對他也算是盡心教導,兩人在墨凰府邸碰上一兩次也不可避免。
可惜容蕪對庾鄺的戒心頗重,面對他數次或大或小或明或暗的試探,從來都是淡淡地保持距離,見他此時等侯在這裡更是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讓庾二公子見笑了,無非是在府中待的太過於憊懶,就莫要取笑容蕪了。如今時辰已不早,二公子不趕著上朝在此有何事?”
“自然是有話對師妹講。”庾鄺勾唇笑了笑,示意車伕驅車靠近容蕪。
庾鄺如今已是年滿十九歲,五官與庾邵有幾分相似,卻更顯得陰柔邪魅一些,再加上年紀已比庾邵定格時還大上幾歲,靠近來讓容蕪感到許多不適。
定了定,開口道:“二公子請講”。
“師妹是剛見過公子晏的吧,臉色看起來卻不太好?”
“不牢公子掛心,若無事,容蕪…”
“師妹稍安勿躁啊!”庾鄺輕笑兩聲,眼神微挑看向她,“在下是好心揹著好友也要來通風報信的,姬晏瞞了你什麼,當真不想知道?”
容蕪心裡一震,面上卻不顯,狀似不解道:“二公子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姬哥哥何時瞞過我?”
“哈哈!既然師妹信不過我,鄺也不再繼續當兩邊不討好的壞人了,至於姬晏…看來師妹對他的確情誼深重啊!連被他害的失去…”故意拖長音調停在了這裡,似笑非笑地在容蕪臉上掃了一圈,忽然閉了嘴,手指一擺馬車重新動了起來,車窗交錯的一瞬間對她無聲作了個口型,“莫言後悔哦…”而後放下了車簾,駛遠了還能聽到裡面傳來得笑聲,聽的人心快要跳出來。
他究竟…知道了什麼?
容蕪痛苦地捂住胸口,憋了半晌才喘了過來,狠狠掐了自己的手心壓住突如其來得昏厥之感。
庾邵雖然消失了,但留給她的後遺症卻並沒有被一同帶走。
“不,不能相信他…如果他真的也是重生而來,絕不能在他面前露出端腳,事實的真相可以自己去查,但若被他識出重生的身份,一切就都完了…”容蕪咬住嘴唇,目中卻越來越堅定,緩緩直起身子,淡淡吩咐道,“我們也回去吧。”
另一方向,庾鄺慵懶地斜靠在車壁上,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與誰對話…
“看出什麼來了?這幾年不知試探了多少次,那丫頭都表現如常,雖說與前世相差太多實在可疑,但或許是因為我讓世事改變了些許,連帶著也讓小怪物擺脫了燒死的命運?”
“哈哈哈哈,照這麼說她該謝我!跪下來給我這救命恩人磕頭才對!不不…那怎麼夠,看她這輩子活的還算個人樣,乾脆收進府中聽候使喚來報恩?”